“噠，噠噠噠。”寧靜的石窟中四散著節奏有力的水滴聲。然而遍尋此間，其實並無泉水水源，也無倒翻的杯盞，一滴滴流淌的是紅豔豔的血水。
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地上，肢體下彙了一灘足夠淹過鞋底的血。僅有一枚半指長的蠟燭立在岩石上燃燒，比一隻螢火蟲散發的光芒還要暗淡。
“怎麼回事？”辨不出男女的沙啞嗓音響起，伴著沉重的呼吸聲。那人一挪動腿腳，當即驚叫，“哇，好痛！什麼嘛，下半身還沒跟靈魂徹底聯係上嗎？”
婠婠嫵媚的元神慵懶地現身，先是眨眨眼辨認起這裏唯一存在的人，而後拿定主意道，“這怎可好，這身子不太妙的呀。你要不要取麵鏡子照照？總之你現在不是雪千尋。”
“不是雪千尋，那還能是誰？”男人好看的眉眼擰成一團，遷就道，“可能年代久遠，容貌有所改變也屬正常。婠兒，你那兒沒出什麼問題吧？”
婠婠把兩眼往地上一瞄，一片模糊的血肉中還依稀能辨認出某樣東西。她擺了個“哦”的嘴型，咂咂嘴道，“奴家很好。倒是你，真覺得這樣是正常嗎？就算年份再早，也不該把一個女人變為男人吧。”
“男…男人？”此人正是借屍還魂的荊棘，忙不迭往身下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灘血，而這灘血的邊上又有一樣鮮血淋淋的不明物體，教她一見既生出一股寒意，一直從腳底板凉入腦袋瓜，瑟瑟發抖的道，“哇塞，這連男人都不是吧！”
婠小妖不懷好意的淺笑道，“哈哈！本指望你能有些男性的功能，但奴家判定你是個男人的依據卻是你沒有這種功能，真是樂死奴家了。”
荊棘憋一口氣在胸，來自身下的劇烈疼痛時時刻刻讓她不好受，可沒力氣再與婠兒鬥嘴了。心中念叨：怪乎，明明是收到雪千尋的遺願，為什麼我現在貌似變成了東方不敗？
體內充盈的內力，蠟燭左上方擺著的那卷卷軸，無不證明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不是東方不敗又能是誰？荊棘都不必打開那卷黝黑的卷軸，就能猜到裏麵定是寫了“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字樣。
（啊哼：那也可能是《小太監淨身前後的十八條須知》雲雲。葵花寶典隻叫人自宮可不教人怎麼宮。）
荊棘果斷出手點了神池、陽錐幾處大穴，隔斷身體下三路的感官神經，這才說到，“借屍還魂是不會出錯的，一定有別的緣故讓我誤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而且這身子十有八九就是東方不敗的，玩笑開大了。”
婠婠至此還幸災樂禍，眉飛色舞的道，“奴家倒覺得問題一下子簡單了。你好自殺了呀。”
“自…自殺？”荊棘舌尖打結，問曰，“我有病嗎，就算變了個半男不女的人妖也不用去死啊。”
婠婠偷笑道，“你承認你有病啦，奴家還以為你不知道呢！言歸正傳，我是為你好才說，殺掉東方不敗不就完成雪千尋的遺願了。所以你還是早死早了吧，難不成你還想賴在這尊身體裏體驗個一年半載再死？”
“哪有這麼簡單。”荊棘往空無人煙處瞪著雙眼，冷靜分析道，“我是要殺掉東方不敗沒錯，如果他的魂魄離開身體之後死了，那我現在應該可以回去了。但是顯然這任務還沒算成功，我還回不去呢。假設他現在依然活著，那麼我將這具身體殺了，豈不是更找不到人了？”
婠婠心中頓有明悟，沉吟道，“若東方不敗換了一個身體繼續活，他要是永不說出口，不就永遠殺不到他了？”
這種情況自是荊棘最不願見到的，臂下的雙手緊捏成拳，暗自思量對策。
婠婠見她拚命咬牙支撐，看似受著身心靈兩重痛苦，勸慰道，“不用怕不用怕，奴家這就去地府把雪千尋抓來，讓她另外說一個遺願。”
荊棘搖頭道，“如果我傳送的日子沒錯，這個時候的遺願齋裏怎麼可能會有雪千尋。”
婠婠呃了一聲，這才低語，“是啊，現在該是十二年前，連我們都還沒從大唐回來呢。”
荊棘聳聳肩，真想為此大哭一場，歎道，“正是如此，所以目前唯一的辦法啊，就是先去瞧瞧今時今日的雪千尋體內到底是誰。”
“這倒確實是個突破口。”婠婠表示讚同，轉念又問，“可你怎麼能這麼冷靜？”
荊棘愁眉不展的應道，“事已至此，你還叫我怎樣，抹脖子上吊嗎？”
“就算抹脖子上吊奴家也不會看不起你的嘛。”婠婠的身子在洞頂搖曳，聲情並茂的講述道，“你這個角色呢要繼續扮下去，可能一個月兩個月，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會從一個小太監慢慢熬成老太監。日月神教的人不知道還好，要是拆穿了你的真實身份，說不定真會替你在宮中安排個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