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愈來愈熱,太陽愈烤愈大,已經到了穿短袖的田地。
“那麼,你來一點?”一床的杜鵑把一盒冰點遞給我。
我來這裏已經幾周了,漸漸習慣這裏的風俗與作息。而我是不願與它們一樣的,於是日日早起上課。
“不用了,謝謝。”我伸手,把冰點推走了。
“啊啊,不愧是人!就是不一樣啊。”六床的雞走過,笑著嘰喳著。
那句子的語氣實在不舒服,明明像是誇讚的,卻聽著的意思卻與這相反。
“啊呀,人家是人呢,怎於我們一樣?” 二床的鵝也說著。它是杜鵑的好朋友,兩隻鳥經常一起分享零食。
“不,也不是…隻是上著課呢…”
“啊呀,是自習,不礙事。” 鵝把冰點重新塞進我手中。
“不!謝謝!上課是不吃東西的!” 我沒有接,於是鵝把冰點放在桌上。
“啊啊!就是嫌棄唄!” 鵝突然暴起,大嚷一句。
所有鳥都停下自己的事,看向我們。
“不,不是。隻是上課是不吃東西的。” 我到底是不習慣那麼多視線看著的,隻想著早些結束。
而鵝也看見了,於是嚷的更大,說著“從來如此”“沒人會管”“不識好歹”一類,一麵嚷著,一麵偷偷瞄著眾禽。
明明是杜鵑先起的事,那為什麼是鵝暴起呢?是因為好朋友嗎?那為什麼鵝暴起時,杜鵑卻不站出呢?
我無心再去想了,那紮耳的禽語吵得頭疼。
“好心當了驢肝!” 它依舊大嚷著。
“那是不分是非!混淆黑白!” 我終於也嚷了一句,起身衝出教室。
10.
它們不再與我說話。全做不認識我,全睜著怪眼看我。
妹妹偶有與我說話活動的時候,剛剛開始就被她同桌扯走。
怎麼能因為我而去搗亂妹妹的交際呢?我想著。
可妹妹又怎麼能與禽鳥混在一起呢?可不與禽鳥又與誰呢?與走獸嗎?那還是禽鳥吧,禽鳥大抵是隻會嘰喳著背後說壞的。而走獸卻不管不顧,不順了便一掌,不顧後果的打過去。
這班中除人外盡是禽鳥,我想它們其實也是排外的吧。
在人校也是,或許在他們看來,我連人也是不算的罷。
人與禽獸的習慣怎麼能一樣呢?從來如此?妹妹也隻是因為早早加入它們,不知道人的習慣才會如此的。
又像是在人校了啊,都是睜著怪眼看我。
人校是因為我的光芒不似他們明亮,那麼這裏呢?是沒有接受那冰點嗎?上課認真在這裏是錯的嗎?那分明是混淆黑白啊!它們隻是因為同類比真理多才會是非不分的。從來如此,便是對嗎?
它們隻是被這混亂的氣氛擋住眼睛了啊。如果他們可以撕開這迷霧,就會發現它們現在如此虛度光陰是那樣可悲,可它們死也不願。
它們全當不認識我,我也是不願與它們一樣的!
11.
很怪異,非常的。但我卻說不出緣由。
它們,是一出生就是禽獸的。有的是從小在這校中上學,有的是長大之後為了更好入社會,卻沒有一個見過真正的人校的。
妹妹也是,她是念過人校的。那時她那樣小,可憐可愛的。她是被迷惑了!那樣小就嚷著要跑到這裏去,與禽獸日日混在一起,不肯出來。我不與它們一樣,也與它們不一樣。妹妹也是,她是人,我也是。我們要出來啊,去人的地方,而不是與禽獸一起虛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