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謝謝您,先生。”少年握著我的手,又問:“這是最後一次治療了吧?”
“我想是的。”我也回握住他站起身。“恭喜,重新變回了人。”
這是一個人與禽獸共生的社會,人有著更高的思維。但是那樣少,又被禽獸混在一起,有些尚不成熟的便止不住的被同化了。我的工作便是治療他們的。讓他們振作,盡量的重新變回人。又或是賣些人皮衣的,那些已經沒有挽回餘地的半人半獸,為了自己最後可憐的自尊。便買下它們披在自己的身上,盡力讓自己再像些人。
這少年來時隻是身上長了幾撮獸身的毛,連耳朵尾巴也不曾長。甚至是流利說著人言的。
極幸運,隻是治了幾天,便像是簡單流感一樣的好了。
“謝謝。”少年笑著,得體的、無感情的。
“人校把你教得十分好。”我讚歎著,把幾個帶圖的海報遞給他。“麻煩宣傳吧,這裏是便宜的。”
“是的,很便宜,治得也好。”他依舊笑著,嘴角的弧都沒有變一下,雙手接過。
“我會的,在我假期的時候。”
我知道他是不會宣傳了。人校那樣忙,學生們即使是假期也不會休息的,把這帶校去也是不許的吧。
“那是感謝了。”我們向門口走去,我拉開門。
“再見,祝你順利。”
“你也是。”
他背著那樣大的書包,手中又提著一個小的。向我點點頭,走了出去。今天是周六,人校的學生也是上課的?我把門關上,又上前把桌上的兩杯水倒掉。剛剛坐下, 卻突然聽到門外有幾聲吵鬧。那吵鬧混著淩亂的腳步聲愈來愈大,終於\\\"啪!\\\"的一聲,門被暴力的推開了。
2.
入門的是一隻碩大的爪子。
那爪子的主人似乎又在拖著什麼,遲遲不進門,大門掛在框上擺著。那拒絕的吵鬧聲紮得耳朵疼。
“啊啊!我不治!我就是要變禽獸!”聲音是稚懶的、飽含著腦怒。
“閉嘴!丟人現眼!”同是獸語,這聲音是洪亮尖細的。它一腳跨進,我看清那是一隻棕熊。
那棕熊力氣是那樣大,用力一拉便把那爪中連著自己也拖進屋來,那爪中的孩子依舊在掙紮,被棕熊死死拖住。
“坐好!”棕熊似乎是生氣了,對著孩子大吼一下,連我身邊的桌子竟抖了起來。那孩子終於被嚇了一跳,不再掙紮,可也不說話。坐在那喘著粗氣瞪我,脖子也氣紅了。
“啊啊,醫生。拜托了,一定要治好啊!”那棕熊見孩子終於肯坐好了,轉頭便是笑臉。
“這個…”我吱吾著想解釋,那孩子又大嚷了。
“不!你也是獸形的啊!我為什麼要做人!”
我終於看清那孩子,那孩子滿嘴獸語,一句人言也沒有。臉尚還是人形,頭上頂著兩隻棕熊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