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課。班長工工整整把收上來的作業本放到老師的講桌上。
今天石像王子講的是“植樹”的問題:春天到了,學校組織同學們到路邊植樹,要求每隔6米植1棵小樹苗,小蘭連續植了3棵樹。問小蘭植的第1棵樹和第3棵樹相隔多少米?石像王子拿出粉筆,在黑板上瀟灑的回身、起手“唰、唰、唰”三條筆直的直線。
“1、2、3比做三棵樹,第1棵和第2棵中間是6米,第2棵和第3棵中間又是6米,兩個6相加是多少?”
“12——”我們拉長了音高喊。
這段時間,我一隻困擾在小明、小蘭、小東這些名字中。每次上數學課,石像王子一張嘴,我都在想:這次是小蘭還是小紅或者是小東。我不明白為什麼數學題裏會有那麼多人名,而且還不停變換,難道叫小紅就不能植樹,亦或叫小蘭就算不出媽媽、奶奶的年齡。小明小紅的數學題對我影響深遠,以至於語文課上,我所有的“造句”題,男主角都是小明、小東,女一號都是小蘭、小紅。有時避免雷同,拍破腦門想再造“新人”,但晃來晃去還是這幾個。
晚上回家,外公已經將桌子上的火柴收拾幹淨了。
“今天老師留的作業要不要用一百根火柴來算?”
“那個石像今天沒有留作業。”
“要叫老師,我們念書時,都要叫‘先生’的。哪像你們現在!”
“知道了‘先生’。”
第二天,兔子、年齡和漁翁的作業批完了。
“這次作業第一題和第二題全部答對的有二十四位同學,三題全部答對的隻有一位同學。易春風——”
我扶著桌子站起來,迎接我的是暖陽還是暴雨?
“易春風是這次唯一一位全部答對的同學。”
“噓——”同學們偷來眼羨、妒忌、懷疑的目光。
“易春風,到黑板上把你的計算過程下下來。”
我腿有點發軟。石像王子繞了我吧!
我拿著粉筆,眼前一片漆黑——是黑板。看著作業本照抄到黑板上。
“好,給大家講一下你的做題思路。”
請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小東有3隻灰兔,我在桌子上擺3根火柴。小明的灰兔比小東的灰兔多2隻,就在3根右麵再擺2根,加起來是5根,小明的灰兔就是5隻——”我的聲音很小。
石像王子還是聽到了。“不用問,小東家的兔子、小紅媽媽的年齡都是這麼算的?”
“嗯——”
“照這種方法,第三題應該是23,你怎麼得出的0。”
“沒有頭沒有尾巴的魚早就死了,是不能吃魚餌的。所以——”
石像王子徹底被我的“立體圖像”做提法和“逆向思維”打垮了。擺擺手意思說“可以下去了”。我如同得到特赦,以兩米衝刺的速度溜回座位。
這次數學課後,我多了一個名字:火柴頭。
明天是升班考試。我和喇叭妹坐在外公家門前的一片空地上討論升班的事情。“這次再不升班,我就死定了。”喇叭妹已經留過一級,所以這次很著急。
“沒那麼嚴重,大不了我陪你。”
“如果這次不能升班,恐怕我就要跟媽媽去擺攤了。”
“不會的,你一定可以升班的。”我摟著喇叭妹的肩膀很真誠的安慰她。
“真的嗎?”
“嗯——”
躺在我的小床上,看著外麵的月光照進我的小屋。偶爾有風,吹著月光在窗格子上一晃一晃的。夜很靜,可以聽見蛐蛐“吱——吱——”的叫聲。那晚的月色是多麼美好!離開外公的小院後就再沒有看到那樣美的月色了。即使有,也不一樣了。
外公的小院放著一副竹梯,我經常踩著它顫巍巍的爬到屋頂玩。放學回家剛跨進院子,看到“皮影戲”(原名皮英奇)正在上外公家的竹梯。我扔下書包,跑過去扯住皮影戲:“幹嘛上我外公家的竹梯?”一把把他揪下來,蹭蹭蹭從他身邊爬上梯子。皮影戲雙手扶著扶手站在梯子下端的第二級上抬頭看我高高坐在頂端的第三級。
“喂!火柴頭要小心噢。”
壞人皮影戲雙手使勁搖晃扶手,梯子開始左右搖擺。我拚命抓住扶手往上爬,還有兩級就到屋頂了,看皮影戲還能怎樣!梯子搖晃的厲害,我根本沒辦法爬上去,隻能死死抓住扶手蹲在梯子上。喇叭妹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