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很快就開始失控了。
OAT在拿下魔龍和銀刀的人頭之後,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推掉了藍方上中下三路的外塔,不知不覺把經濟差距擴大到四千多。
更糟糕的是,失去中路塔防保護後,PZE的野區幾乎是門戶大敞、任人來去。雖然作為剛剛重組過的隊伍,OAT的運營思路並沒有一些老牌強隊那麼成熟,但勝在果敢大膽,仗著發育領先,逮到誰就追著誰揍,攪得PZE這邊不得安寧,連自家野區都不敢輕易進。
這種反複被騷擾的感覺讓人格外煩躁,一開始,應睿洋他們幾個還能記著聞橋的提醒,忍氣吞聲地刷經濟,但幾次之後,終於還是沒忍住,不管不顧地跟對麵纏鬥起來。
結果當然是越打越劣勢,不多會兒,兩邊的主力輸出已經拉開了一件成裝的差距。
田宜珂匆匆回到休息室時,第一局已經接近尾聲。搶奪先驅者的團戰不出所料地潰敗後,PZE不得不再次回縮陣線,棄守了中下路的二塔,在高地附近艱難抵抗,唯一還能期待的,大概隻剩下奇跡出現這一種可能性。
周琅和田宜珂對上目光,不約而同地問了對方一句“怎麼樣了”,然後在彼此臉上看到如出一轍的苦笑。
“這局應該沒了,”周琅簡短地交代道,“運營那邊查了,說還是沒發現明顯策劃這件事的跡象,估計就是現場口頭約定的。”
田宜珂略顯疲憊地點了點頭,道:“沒有證據的話,跟官方那邊也很難再申訴……”
說完,狹窄的後場就安靜下來。
沉默中,隻有解說的話音透過顯示屏,一句接一句地傳進房間裏:
“……現在這米斯已經是個怪物了,銀刀出的半肉裝,都扛不住她一套,更別說其他幾個人,身上的法抗裝備根本不夠看。”
“OAT現在完全可以靠上中兩個人在邊線不停單帶,PZE根本限製不了……”
“下一波的魔龍和先驅者是同時刷新,但PZE現在就算想打一波生死團都很難,完全沒有前排,洛倫和悼發育也很差,大概率是讓OAT雙龍彙了……”
田宜珂別過臉,刻意不去看屏幕上的戰況,像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關係,這才第一局呢。可能……可能是被賽前那些事影響心情了,也很正常嘛,一會兒讓他們好好調整一下就好了……”
可這話裏的自欺欺人太過明顯,以至於剛勉強說到一半,田宜珂就繼續不下去了。
太多次了。
過去兩周裏,太多次訓練賽的失利,都跟這局一模一樣,甚至不需要多看,他們都知道接下去會怎樣發展。
安靜中,隻有一股濃烈的失落在不斷醞釀,而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屏幕另一邊,伴隨著OAT勢不可擋的進攻所爆發出的歡呼、解說高聲的讚揚,越是熱鬧,就越加深著休息室裏的沉鬱。
每分每秒都很煎熬,還沒到來卻已經清晰明了的結局,像鞭子似地抽在眾人的身上。
“怎麼會這樣啊……”丁冉在茫然中念叨了一句,旋即像是猛然回神一般環顧四周,目光卻始終透著空洞。
見田宜珂轉頭看向自己,他不甘心似地又問了一遍:“小田經理,為什麼會這樣啊?”
兩年多前,剛從青訓營被提上二隊的時候,他跟另外幾個新人隊友一起,被安排到一隊觀摩集訓。
那時候Empress還沒退役,方樂跟BBQ也正磨合到默契的階段,PZE在賽區裏如日中天,而他們也是像現在這樣,跟到休息室裏看比賽,雖然不上場,卻也跟著沾了不少的光,隊服穿在身上都覺得驕傲。
那時候,丁冉還沒習慣職業賽的強度,隻覺得場上戰局瞬息萬變,他在台下看都感到心驚肉跳,可一隊這些哥哥們卻仿佛有出不完的奇招,好像不論發生怎樣的意外,都可以從容應對。
當初看著他們贏下一場又一場,享受永無止境的歡呼和祝福,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Mute和他說“別急,以後你也會贏很多的”時,始終維持著風輕雲淡的那張臉上,也不免染上意氣風發的張揚色彩。
可如今,熟悉的麵容仍在那一方賽席,卻時時陷入苦戰,吞下無數敗績,甚至讓人不由懷疑,是不是在償還當初那些快樂時光。
今昔的落差實在太明顯了,所以明知道不會有答案,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場上已經在進行最後一波的攻守戰,正如解說所預測的那樣,OAT憑借著兵線和裝備的全麵壓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魔龍和先驅者,PZE這邊則完全失去了章法,做著無謂的對抗。
田宜珂深深地凝望著地圖上一個個熄滅的塔防標識,似乎認真想了很久,才幹澀地開口道:“他們隻是……還沒找到贏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