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初茫然搖頭,眼卻射出了熱切的光。方光琛亦被勾起了興致,盯著張維翰,等他自己作答。
張維翰神秘地一笑,說道:“此石為一異人所得。已獻與岷世。在下便是聽聞此事,特意前往拜見,欲一睹為快。然岷世視之若生命,經常與異人共同參詳,絕不肯示之於人。在下再三求懇,並獻絕世珍寶,方得岷世開言。卻隻說參詳所得。而不以石相示。唉……”
劉玄初被說得心癢難耐,急著問道:“參詳所得?是何言語?”
張維翰看了看周圍,見無旁人,方才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那在下便鬥膽而言了。參詳所得是四句話,但岷世隻說了三句,‘順治十八終。康熙不過十,三桂薨於滇’。”
“一派胡言。”方光琛立即出言斥責,“禍從口出,汝乃自取乎?”
張維翰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死。我所欲也,但大學士豈是告密之小人?今鬥膽與二位直言。張某是怕一朝亡故,便無人向王爺進言提醒此性命攸關之大事矣。”
“日後切不可再出此衝撞不吉之言。”劉玄初趕忙打著圓場,說道:“天命難測,但與人之命相亦相生相克。王爺乃是大福大貴之相,豈是可以讖語相斷的。”
方光琛哼了一聲,轉頭不再言語。張維翰卻是一副嘻笑麵容,劉玄初則搖頭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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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映照得海水象是血泊。
一艘艘戰艦突然出現在廉州海岸外,上百艘小船從戰艦上放下,在隆隆的戰鼓聲,鎮海將軍楊彥迪親自指揮左翼,帶著一千士兵衝向岸邊。水手們拚命劃著槳,汗水不斷從臉上滾下。
右翼是淩海將軍陳上川指揮,見習少尉段智英一馬當先,坐在頭船上迅猛衝灘。身後是大艦上的鼓聲咚咚,間或有火炮的轟鳴,炮彈在衝灘的部隊頭上掠過,砸向岸上的敵人。
一支羽箭飛來,射到了小船上。了箭的水手晃了晃,一頭載進了海水裏。他的位置立刻被另一個士兵填補,小船頓了頓,繼續順著浪尖撲向海灘。
轉瞬間,離最近的海灘已經不過二十步。守衛在岸上的清軍繼續進行著徒勞的射擊,將羽箭射上小船,但他們的人數太少了,而微弱的抵抗根本無法阻擋明軍衝鋒的腳步。
殺啊!段智英一手持盾,一手揮舞鋼刀,跳進了齊腰深的海水,十幾個赤著上身的水師士兵跟在他身後,腳步在水趟出一條通道。
一個浪頭撲來,將段智英打了個趔趄,他發出一聲悶哼,搖晃著,站穩,繼續前衝。
幾支羽箭射進衝鋒者的身軀,血,染紅了海水。片刻之間,靠近陸地的海麵已經變了顏色。血浪後,依然有明軍士兵在大步前行。
段智英跟著浪濤躍起,鋼刀潑出一片血色。擋在他麵前的一個清兵搖晃著倒地。幾個清兵又衝上來,段智英的身旁也出現了戰友的身影,金鐵交鳴,喊殺聲震耳。
更多的明軍士兵從海水衝上了沙灘,在軍官的帶領下,撲向守衛的清軍,海灘上,呐喊聲、金鐵交鳴聲伴著戰鼓在回蕩。
“棄械免死,投降不殺。”段智英抹了把濺在臉上的汙血,大聲喊著,其他明軍士兵也隨之高呼。
清軍已經敗退了,有的扔下武器,跪在沙灘上;有的向內陸逃竄,而少數落在後麵的清兵則被明軍包圍,掙紮著,咆哮著,做困獸之鬥,很快,就被淹沒在人海。
大明的旗幟,再次插上大明的土地。
二月十一,鄧耀、陳上川率領的水師與楊彥迪的船隊在海上相遇,隨後聯兵行動,在廉州府合浦海岸搶灘登陸,占領了此處鹽場,繳獲海鹽數萬斤,遷走鹽戶數百人。
戰果不論大小,隻要弄出動靜,牽製住廣東清軍便是勝利。接著,水師又出現在欽州海麵,停泊一日,炮轟岸上清軍堡壘,並作出登陸假象,然後悄然撤走。
朱永興事先有過交代,楊彥迪雖有過錯,但若有聯合的機會,還是要接納,並歸屬南海艦隊,由鄧耀指揮。所以,鄧耀不敢違命,也有著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便能多立一份功勞的心思。但陳上川是個忠厚人,與楊彥迪亦有私交,便暗地裏委婉地對楊彥迪進行了提醒和勸諫。
楊彥迪海盜出身,性格粗疏,本沒有想得過深,但經陳上川提醒後,也覺得做事欠妥。受封而不奉令,豈不是在打岷世的臉,讓其顏麵何在?思考再三,楊彥迪主動承擔起運輸戰利品的任務,把繳獲的海鹽運至海防後,他與當地明軍知會,改乘內河船隻,走京泰河,前往拜見朱永興,並請罪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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