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地處滇中,東靠昆明,西接大理,南連普洱和玉溪,北臨建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東麵三百多裏便是省城昆明了,晉王李定國手撫城牆,盡力向東望去,心情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昔rì由昆明主動撤出,拱手讓給清軍,雖是形勢所迫,卻是晉王李定國心中一個痛處。自此,明軍連連敗退,被清軍窮追猛打,由滇西至邊外,軍隊離散,永曆入緬,幾乎陷於滅頂之災。
若不是自己沒有主見,眼光短淺,突然改變了主意,決策向滇西撤退,何至在滇西南荒僻之地艱苦支撐;何至於先期由建昌入蜀的慶陽王馮雙禮、廣平伯陳建、武功伯王會、延安王長子艾承業所部失去後援,降者如雲;何至很多文官武將在得知入川改為西撤後,自覺前途渺茫,先後脫離朝廷,各尋避難藏身之處……
一念之差,竟至於斯。晉王李定國悵然長歎,既悔,又痛,既悲,又傷,種種滋味浮上心頭。
馬蹄聲急促,打斷了晉王李定國的思緒,身邊親衛上前提醒,趙王白文選已至城下。李定國趕緊收拾心情,迎了上去,卻見白文選正大步拾階而上,離得尚遠已經聽見了他爽朗的笑聲。
“晉殿下威名赫赫,竟嚇跑了守城清軍,不戰而取名城,本王欽佩之至啊!”
晉王李定國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趙王取笑了,吾哪有那般本事,實是岷殿下在滇東又獲大勝,逼得吳三桂棄城調兵,方使吾能僥幸得城。”
趙王白文選不以為異。收起玩笑神情,開口說道:“我軍是否繼續推進,威脅昆明,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定國點了點頭,說道:“吾亦有此意。另外,滇南友軍尚未到達。吾意派出信使,通報楚雄情況,使其不必前來,退回滇南,威逼昆明為宜。”
趙王白文選想了想,說道:“如此甚好。兩路逼迫,當使清軍不敢全力去攻滇東,可保岷殿下無虞。嗯,此戰過後。晉殿下可願與本王共同進言?勸諫岷殿下,中外所望、身份貴重,豈可輕涉戰陣,以身為餌?”
“正該如此。”晉王李定國點頭讚同道:“雖殿下親臨,則軍威必大振,卻不可屢次上陣。刀槍無眼,岷殿下若有閃失,則擎天之柱倒矣。”
趙王白文選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定國一眼。突然展顏一笑,說道:“雅州剛剛傳來消息。我軍於竹箐關擊破李國英所率清軍,正向嘉定追擊逃敵。”
“川陝總督李國英——”晉王李定國沉吟了一下,回憶起總參謀部所下發的一份材料,上麵有蜀地清軍將領的簡單介紹,“嗯,岷殿下有批語:尤擅守城。今反守為攻。倒是舍其所長,用其所短了。”
“岷殿下亦說過不可小瞧了李國英這廝。”白文選摘下頭盔,放在城牆上,望著城外的風景,說道:“高文貴勇則勇矣。尚少了幾分沉穩,蜀中無名將坐鎮,終是讓人放心不下。”
晉王李定國沉吟了一下,笑道:“趙王多慮了。此戰過後,本王雖不敢自詡名將,卻也要率軍入蜀,為大明再取一塊複興之地。”
白文選嗬嗬一笑,說道:“岷殿下說不定改了主意,要留王爺在滇對付吳三桂呢!李國英這廝,哪裏比得上吳賊?”
“吳賊已膽寒心怯,不複昔rì之勇也。”李定國輕輕搖了搖頭,鄙夷道:“棄城是其一,未敢大肆破壞楚雄,是其二。”
趙王白文選想了想,迷茫之sè漸去,試探著說道:“王爺認為吳賊在預留後路?”
“凡事留一線,rì後好相見。”李定國笑得暢快,說道:“平民百姓尚知此理,吳賊rì漸支拙,焉知不會有此想?人心哪,因形勢而易變。吳賊縱是對清廷死心塌地,其部將卻未必不為身家著想,不為rì後考慮。”
“是這個道理。”白文選讚同道:“岷殿下聲名rì盛,我軍rì漸強大,連延平郡王亦允魯王移蹕歸藩,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