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襟,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或一個賢明的君主所必須擁有的。清廷能用高官厚祿來使漢人兵將為其所用,朱永興也不會愚蠢到將可爭取的推到清廷那邊。
孔四貞,一介女流,對桂林的孔部兵將隻是一個象征性的舊主,卻並無什麼實質性的指揮權。而且“四貞美而不賢,自以太後養女,又掌藩府事,視延齡蔑如也”。孫延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貌為恭敬,以順其意,卻暗暗奪權自立。
夫妻間政治地位的不平等,不能形成傳統的夫唱婦隨的關係,因而夫妻間產生權勢的明爭暗奪也不意外。
其實,孔有德舊部已不複往日之強,先有線國安死於滇省,又有馬雄隻率數十騎敗逃,孫延齡手下萬餘兵馬士氣不振,軍心已亂,本擋不住明軍的攻擊。但能不戰而迫降其眾,減少明軍的傷亡,朱永興還是願意做出一些讓步和寬容。
“孤豈不如清廷韃虜?”朱永興淡淡一笑,對葉虎說道:“告訴方光琛,隻要他盡心盡力,事情成與不成,孤都許了他一個知府。若日後治理得當,政績卓著,巡撫、總督也不是奢望。”
“殿下胸襟似海,屬下欽服。”葉虎在椅子中躬了躬身,自信地說道:“有吳府內人接應,事情必成。”
情報局雖在北方布署很久,卻並未深入要害。朱永興要求情報局作劫奪吳應熊的計劃,外部倒還好說,可缺少吳應熊身邊親信的接應,總是困難得很。如今方光琛秘去京師,正好可以裏應外合,兩下聯手。事情成功的幾率非常高。
從方光琛的態度便可以看出吳部將士的動搖,雖然方光琛還打著為舊主著想,報答恩情的幌子,但實質上卻是信心已無。開始為自己著想。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孤倒是看得開。”朱永興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事情若不成功。吳三桂也不足為慮,不過是使光複神州延誤些時日而已。事情若成呢,固然可加快戰爭進程,但軍中內部紛爭還是讓孤頭痛。”
討朔軍成。本來是好事。可吳軍若反正,兩家的舊賬,將士們的仇怨,如何化解,又是一件麻煩事。但朱永興一直沒有放棄爭取吳三桂,或者說是爭取吳部將士,卻有更深遠的想法。
遼東。那是韃虜興起的地方。無論是氣候,還是水土,對多出自南方的明軍來說,都是很大的困難。都要經過長時間的適應,才能在黑土地上征戰廝殺。而吳部官兵遼籍的不少,如果爭取過來,則可以省卻很大力氣,甚至可能犁庭掃穴,直搗黃龍。
“告訴方光琛,其忠於舊主,為吳三桂著想,孤甚佩服。”朱永興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但以後把這份忠心放到國家興亡上,放到民族振興上,放到黎民百姓身上。”
“是,殿下教誨,屬下定轉告。”
朱永興點了點頭,沉吟半晌,開口說道:“拿著孤的手令,可以要水師出動十艘以下的艦船予以配合。吳三桂若反正,江南彈指可下,士兵少死傷,百姓早安定。這場戰爭啊,對華夏造成的創傷實在是太重了。”
華夏遭到重創,但也給了朱永興施展的空間。在大廈將傾時橫空而出,來自於世俗、傳統、迂腐、敗壞的阻力可以說是最小的時候,幾乎是一張白紙在供他描繪篇章。隻要能贏得勝利,隻要能擊敗清軍,人們對其他方麵則是非常寬容的。
“屬下定全力以赴,以慰殿下仁厚慈心。”葉虎起身施禮,告辭而去。
朱永興將文件歸置一處,抽出工部送來的圖紙仔細研究。然後微閉起眼睛,從記憶中搜索著相關的知識。
明代史書上記載的軍用火箭種類繁多,從數量到質量都領先世界二百於年,火箭技術始終是世界最先進的。看名字也很霸氣,象神火飛鴉、震天雷炮,甚至還是有二級火箭“火龍出水”。
可令朱永興感到疑惑的是,火箭建功的戰例卻幾乎沒有,這是指在陸戰,而不是海戰。火藥配方改進後,便已經是最佳的配比,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朱永興當然希望能在火箭的性能上有所突破。
兵工廠也不負所望,很快便拿出了樣品,進行了試驗,送來了圖紙和相關數據。從圖紙上看,朱永興覺得這種火箭和過年所放的“竄天猴”幾乎一樣,不過是尺寸大小和材質的區別。
把竹製換成金屬,或許是康格裏夫火箭最大的進步。至於平衡杆,從“竄天猴”再到軍用火箭,明朝的工匠或許都知道。也就是說,現在朱永興拿到的圖紙,就相關數據來看,與百多年後的康格裏夫火箭已經非常接近。
“沒有炮身的火炮靈魂?或許有些言過其實,但仍不失為一種比較實用的武器。”朱永興若有所思。
火箭可以攜帶燃燒彈、爆炸彈,機動性強,射速比火炮要快很多,製造工藝也並不比火炮複雜。缺點呢,就是精度太差,但可以在數量上予以彌補。更重要的是,火箭可以驚擾戰馬,從而彌補明軍在騎兵方麵的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