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英明。”金良臣忙讚頌了一句。
朱永興微微一笑,目光重新注視到地圖上,停頓了半晌,幽幽說道:“遼東為英雄百戰之地,亦是能征慣戰之悍將建功立業之所,你們好生去做,為大明,為孤王徹底剿除韃虜。待到功成之日,朝廷不吝公侯之封,孤亦不吝萬金之賞。”
“為國征戰,武人本份。報效殿下,亦當盡心竭力,豈敢奢望封賞。”魏君重拱手慨然示。
“有功者賞,這豈是奢望?”朱永興哈哈一笑,說道:“你們看孤王,是那小氣的人嗎?”
“末將不是此意……”魏君重自覺有些失言。忙著想掩飾。
朱永興拍了拍魏君重的手臂,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落座。待眾將坐好,朱永興才開口說道:“建功立業,封侯拜相,人之所望也。不足為怪。若是沒有進取之心,孤還真是有點鄙視。武人有本分,乃是為國征戰,為國守疆;然國亦要有回報,方不寒武人之心,不使後來者怯步。該得的,孤不吝嗇,不虧待功臣;不該得的,你們也莫要貪心。”
“殿下教訓得是。”魏君重拱手道:“殿下仁厚之名傳於宇內。賞罰分明亦是眾所周知。”
朱永興點了點頭,並不表示謙遜,而是笑著與眾人談起了遼東之事。什麼棒打麅子、瓢舀魚,黑土地肥得流油,等等。開發起來將富庶美麗的塞外江南,逐漸在眾人的心中成形。
軍議閑話已畢,朱永興親自送出廳堂,待眾將離去才轉身前往機要室。
征戰遼東將是明年的事情。但諸項準備工作已經緊鑼密鼓地展開。一道道加密諭令送往各地,光複區的有。尚被清廷控製的也有。
“十萬套棉衣棉褲,嗯,至少要這個數。”朱永興對機要官員潘永昌交代道:“一年的時間,定要準備齊全。”
“殿下,是否把這十萬套棉衣棉褲分薄給各省官員,由他們負責采辦。”潘永昌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困難,但也不是不能完成。
朱永興想了想,說道:“不能平均分配,有的省不產棉花,有的省剛剛光複。這人口資源不同啊!嗯,便由各省官員采辦五萬套,另外缺額由政府直接麵向民間采購,這也算是讓利給百姓。”
潘永昌沒有反對,刷刷點點將朱永興的決定記錄下來。
“手套,單、棉都要,還有棉帽。”朱永興撫著額頭,想著在寒冷環境下作戰所需要的裝備和物資,“防寒的油脂,驅寒的烈酒、辣椒,治凍傷的藥物,也要準備。再有……”
潘永昌抬起頭,說道:“殿下不必為此勞神,屬下找些遼東人,或者是去過遼東的,把所需物資羅列出來,再請殿下閱看定奪如何?”
“好,這樣也讓孤少費些腦筋。”朱永興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觀禮的請柬都發出去了?估計能來多少人?”
“這個——屬下不好揣測。”潘永昌苦笑著答道:“請的人有數,可自發的呢?”
朱永興聞言自失地一笑,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多餘,這個自發,確實不好判斷。
“孤要提高官員俸祿,是三倍、五倍,或者十倍,你算一下,需要多少錢財?”朱永興摸著下巴問道:“若是在保證征戰遼東的物資準備的前提下,今年政府能有多少盈餘?”
見潘永昌有些迷惑,朱永興接著說道:“太祖開國以剝皮之刑治貪,仍是無用,其為何也?官俸太低所致!一個知縣,年俸不過二十多兩,還總得聘幾個書辦,師爺吧?再加上異地為官,花費甚大。等閑之家,隻怕是負擔不起。是以若是一清如水者,比如海瑞,老母親過生日,竟然連一斤豬肉也買不起。待死時,連棺材也備辦不了。這樣不成個體統,也使官員貪汙難禁。”
“回殿下,大明官俸雖低,但比之小民已經是相差很大了。”潘永昌思索著說道:“況且現在國戰未止,提高官俸不太適宜。”
“如果資金實在緊張,孤亦不會強行提高。”朱永興解釋道:“但這個事情卻要讓官員們知道。同時呢,也要讓他們知道孤王為何如此?之前官俸低,官員們要收火耗貼補一下,原也無可厚非。隻是盤剝吸血,卻是著實可惡。”
“殿下,現在已經沒有火耗了。”潘永昌委婉地提醒道:“現在由政府統一鑄幣,縱是其間有損耗,亦是政府承擔,便是斷了官員貪汙的門路。”
“貪汙隻此一條門路嗎?”朱永興輕輕搖頭,說道:“火耗沒了,想貪汙也會想到別的辦法。孤高薪養廉,是不給官員貪汙的情由和借口。將官俸提高到何種程度,才能使官員們能夠養家,能夠不至於因饑貧而生歹念。孤覺得欲要官員不貪,一則是要以國法鎮之,嚴刑竣法。絕不寬貸;二則也要讓官員及眷屬衣食無憂。雙管齊下,方收實效。”
光複大江以南,特別是南京周圍的江南地區,明軍的繳獲頗豐。官庫還在其次,從清朝官員家中抄出來的卻是大宗。這無疑給朱永興敲響了警鍾,開始深思這其中的問題。並想著手加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