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軍爺,俺,俺是漢人,是被,被擄來的,俺,俺恨死韃子了。”一個家夥縮手縮腳地靠近圈邊,抬著頭對明軍士兵哀求道:“給生堆火吧,俺要凍死了。”
明軍士兵抱著槍在火堆旁跺著腳,斜著睨了一眼,冷笑道:“還要爺給你去拾柴不是?想得美呀!看你那奴才相,那豬尾巴,爺就來氣,凍死才好。”
“是,是,軍爺罵得對。”這個家夥縮著身子退了開去。
馬自德帶著幾個參謀軍官在親兵的護衛下巡視著營地,作為一軍的指揮,爵至國公,他還是比較謙虛謹慎的,處處都爭取表現出愛兵如子的風範。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朱永興的影響,他忘不了今上還是岷世子時,在軍營中便從不擺架子,得到將領和士兵的認同,實非僥幸。
“那些俘虜留之無益,既浪費糧食,還要分出人手看管,不如——”王輔臣猶豫了一下,伸手做了個下切的動作。
馬自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總要留一些留作獻俘之用。再說也不必給他們什麼好的待遇,稀粥能勉強餓不死就行,至於會不會凍死,那就看個人的運氣了。”
王輔臣想了想說道:“萬歲宅心仁厚,確是不宜殺俘,況殺俘不祥。”
馬自德遲疑了一下,湊近王輔臣,低聲說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聖上宅心仁厚是對自己人,對韃虜可不會留情。不殺俘,都送到礦山作苦力,那結果也未必就好了。所以,殺俘不是問題,聖上即便得知,也不會責罰咱們。當然,聖上是絕不會下這樣的旨意,或者說出這樣的話的。”
王輔臣有些不解其意,眨著眼睛依然有些迷惑地望著馬自德。
馬自德嘿然一笑,說道:“王將軍可知新會之事?晉世子、魏軍長,便是自那次以後得到聖上信重的。因為他們能體會聖意,不以婦人之仁而誤軍國大事。後來,我聽說新會之民被官府盡行遷徙,都到河仙省去墾殖了。”
王輔臣恍然大悟,連忙拱手致謝,“多謝國公指教,末將感激不盡。
對朱永興性格、脾氣稟性的了解,馬自德這樣的老人,自然比王輔臣更加透徹明白。他知道朱永興的寬厚是對自己人的,對敵人可是有股陰狠的性子。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朱永興對助紂為虐的漢奸更加厭惡和痛恨。
而王輔臣對朱永興的認識還有些流於表麵,隻知道朱永興言出必諾,並且下過不殺俘、降者免死的命令。卻不知這其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即便有所觸犯,朱永興也多會睜一眼閉一眼地胡混過去。
而馬自德向王輔臣透露玄機,正是因為王輔臣是驃騎兵的將領,今天所抓的俘虜大多都是由騎兵的追擊而獲得的。如果在以後,王輔臣不明白這些關竅的話,很可能會因戰俘問題束縛住手腳,在當殺不當殺的問題上猶豫遲疑,造成不利的影響。
至於物資補充,在通往海上的河流航道通暢後,盡管隻能是不大的船隻來往運輸,數萬明軍也不是太過擔心吃飯問題。從海上到天津,再從天津返回這裏,不過是六七天的時間,足夠明軍在此支撐下去了。
想到後勤供應,馬自德得承認萬歲和朝廷已經做到最好了。大大小小的船隻,連水師帶動員的商船、漁船,海上和運河的運輸線足有兩千餘艘船隻在忙碌。這才保證了前線二十多萬大軍的物資消耗,並能使北方的百姓能夠果腹存活。
如果隻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將領,自然是不會想得太多。可要是用心計算的話,就會發現每天的軍用、民用物資的數量之龐大,就會驚訝於皇上與朝廷的籌措和組織能力。
前線取得勝利或許隻要幾天,但這勝利卻是無數物資堆積起來的,更有無數人在辛勤勞作,在後麵支撐並加固著勝利的基礎,為前方創造著勝利的條件。
“軍爺,軍爺——”窪地內,那個剛剛挨了罵的家夥又湊了過來,辮子已經沒了,也不知拿什麼割掉的,亂七八糟的茬口,更讓明軍士兵感到驚奇地是他手裏抓著一個女人的頭發,拖著踢打著過來的,邊喘邊說道:“這是滿人圖魯哈的老婆,圖魯哈是兵部的官兒,小人願戴罪立功,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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