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被遺忘的人們”(1 / 1)

走進店裏的一扇門,光線即刻黯淡下來,一如一個人幽閉的心門裏的寂靜。白澤蘭覺得有什麼東西擒住了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氣來的難受。

走廊很長,又狹窄,隻有窸窣的腳步聲在回蕩。大叔停在了離拐角的倒數第二個房間門口,推開門,聲音低沉的:“進去吧。”男孩在身後,懷裏持著槍,臉色淡漠,沒有停下或者解釋的意思。白澤蘭深吸一口氣,跨進了房間。

房間裏的燈光較走廊更加陰暗,一盞懸浮燈憔悴的浮在房間的中央,看樣子好像隨時會熄滅。牆上乍一看十分髒亂,仔細觀察,才發現那上麵滿是黑色線條筆畫上的塗鴉,醜的臉,哭泣的孩子。

房間裏簡潔的過分,除了懸浮燈以外,就隻有一張白板床,白色床單,如同醫院裏的病房。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用被子蒙著頭部,看起來是個成年女人的體型,隻是床上的人正在不正常的顫抖著,發出意義不明的呢喃聲。

白澤蘭敏感的注意到,大叔臉上萬年不變的淡定,從一進房間開始,就帶上了一絲絲溫暖的色彩,像一股暖流填滿了他鋼刻般的皺紋。

他慢慢低下身子,跪在地上,用雙膝在地上行走著,慢慢靠近那張床,以及床上的人,他的臉上有著最虔誠的愛人才有的溫柔,他輕聲地喚著,就連氣息都是輕柔的:“寶寶。”

“我來了,寶寶。”

女人從被子裏探出頭來,被單落下,露出一張縱然韶華已逝,卻依舊傾國傾城的臉龐。黑色的柔順的長發滑落,帶著一絲然的嫵媚神色,但那眼神裏分明裝滿了單純與不諳世事。

她看到了靠近她的男人的臉,突然癡癡的笑起來:“白,白,你是白。”

笑著笑著,眼淚就從她白皙的麵龐上淌下來,美人泣下,一時間似乎連地都變了顏色:“不,你不是,我的白已經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她哭起來,又用被子蒙住頭。

她哭得竭嘶底裏,卻把全部嗚咽都埋在了雪白的被子裏。

“寶寶,我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男人臉上帶著濃的化不開的愁鬱與疼惜之色。

女人突然抬起頭,眼睛裏帶著恨意:“你殺了我的白,你把我的白還回來!”她一口咬在男人的肩上,手腳撲打著,男人忍耐著,動作輕柔地抱著她。他輕輕地安撫著懷裏的人兒,像對待一個嬰孩。

白澤蘭耐心的看了這出八點檔情感大戲,心裏沒有一絲波瀾。她看的太多了,在她短暫的生命裏,這樣的死去活來可以是家常便飯,每年每月甚至每星期,總有那麼幾個癡情種子來找她解夢。有的人希望解開心結,有的人選擇一忘皆空。在白澤蘭看來,如果糾纏隻剩下傷害的話,那麼放手就是最好的選擇,嬰孩就什麼煩勞都沒有,何必呢,作死呢,最後的恨常常都來源於最開始不加束縛的愛。

沒有人需要誰,沒有人離不開誰。解夢師總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用最冷漠的目光去剖析,用最冰冷的語調去嘲諷,越狠就越成功,越無情就越能影響夢境。

解夢師隻有一個執念,那個執念關於自己,不許人觸碰,也永遠看不開。

女人終於打累了,睡著了,又恢複了孩子一樣的睡顏。大叔將女人放回床,溫柔的蓋好被子,撫平床腳。再輕手輕腳的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他們又回到了狹長的走廊上,大叔走在前麵,男孩走在後麵,白澤蘭被夾在中間,沒有人告知她什麼,她自覺的閉上了嘴,跟著大叔又走進了斜對麵的第三間屋子裏。

這個房間依舊簡潔,隻是沒有哭鬧的女人,卻顯得更加的陰森。牆壁上掛滿了武器,一麵牆上全部是各式各樣的匕首,另一麵則掛滿了槍支。牆角堆著炸藥,唯有房屋中間是空白,放置了兩個塞進了毛絨填充物的老式橡膠輪胎。

“這裏麵都是煉金武器,可以用靈力加成,使用它們,不會引發學院防護罩的警報。”大叔自顧自的坐到了一個輪胎上。

“你跟我這個幹嗎?”白澤蘭警惕的問道,仍舊站在原地。

“坐吧,”大叔平淡的,“你會需要一把的。”坐下來就告訴你原因,他言下之意如此。白澤蘭隻好乖乖坐下,男孩進門之後將門關好,像個保鏢一樣,持槍佇立在一旁。

“有人想殺你,或者,有人想讓你離開防護罩的範圍之內。”

“你怎麼知道?”白澤蘭有些意外,男人讓她見到了那個女人,卻又提起別的事。白澤蘭當然知道有人想讓自己離開這,她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被追殺的命運。

“昨,全溫港的傭兵與殺手接到了一個近幾十年來的最高懸賞,就是殺死你,或者逼迫你使用陰陽術,被迫離開溫港。我也在通知之列。隻是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當這個武器店老板當了幾十年,幾乎沒有人知道我是解夢白家的一員。”大叔這時終於表明了身份,隻是語氣淡淡的,就如同在談論氣一樣自然。

你身為家族成員正在劫持家主啊混蛋!這麼淡定真的好嗎?白澤蘭抽搐了一下嘴角,竟然無語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