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總體比例而言,損失並不驚人。但其實隻是因為基數過大的緣故。如果從另外幾個比例來說,那就很驚人了。
據國際有關部門的統計,非法采伐占全部木材產量的比例,玻利維亞為80%,巴西亞馬際地區為85%,柬埔寨為90%,喀麥隆為50%,哥倫比亞為42%,加納為34%,印尼為51%,緬甸為80%。在加拿大,僅哥倫比亞省,每年就有2億美元至3億美元的木材因非法采伐而流失。俄羅斯遠東地區非法采伐的木材高達50%。據世界銀行估計,非法木材及木製品貿易價值約1000億美元。事實上木材走私與毒品走私、武器走私和野生動物走私,已並列為危害最嚴重的四大國際走私犯罪活動。
“僅僅一個叫做印尼的國家,一年就要砍伐超過420萬公頃的森林。”
“那就是有多少?”森沒什麼概念。
“你從小生活在森林裏吧?一個月就把你看過的樹都砍光還差得遠。”
“砍……那麼多樹……幹什麼?”森臉色發白,非常心痛。
“當然是有用……”威廉有些疲憊,“更有甚者,猖狂一點的甚至就在原地開造紙廠,一邊伐木一邊造紙,連水源一起汙染了。”
“為……為什麼要這樣做?”
“錢……”威廉苦笑道,“一般等價物啊……你是不明白的了。”
“那叢林裏的動物們住在哪裏?”
“……沒有……很多都死了。”
森沉默著,不過威廉反而振奮起了精神。
“這就是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威廉眼中射出堅定的光芒,“隻要我們再這次考察中能夠找到這片雨林有值得保護的珍稀動物自然生態圈,起碼這一帶就不會遇到這樣的慘事。”
“咦?”
“我有個叫亨特的朋友,他在聯合國任職,他已經拚死拚活說服了一部分國家的代表,隻要我們這次考察能夠帶回足夠的證據,這一帶的雨林就會被劃分到高度保護範圍內,會有專人負責看守。”威廉躊躇滿誌地說,“這樣的話,也許杜絕不了小型私伐,但絕不會有大型的伐木行為!最起碼的,這裏的生物都可以按照自然的規律生活。”
“就是說……森林得以存在……是嗎?”
“沒錯!”
森笑了起來,她發現還是有許多人和她一樣熱愛森林的。
“如果發現的東西品種越珍稀,是不是效果就越好?”
“嗯……大體上是這樣的。”
“好,那我們改變一下路線吧。”
“改變路線?”
“我的朋友說你們是真心喜歡森林的人,所以她覺得可以帶你們去幾個特別的地方,那些生物是很少見的哦!”
“你的朋友?”威廉愕然地左看右看,哪有半個人的影子?
“好啦,聽我的沒錯!”
威廉有些猶豫,突然改變事前選好的路線對於叢林行進來說是比較忌諱的事,因為一旦出事沒辦法救援。不過想到好友亨特在聯合國苦苦哀求各國代表的樣子,他覺得這個險值得冒。
向考察團其他團員征求了意見之後,一行人開始向森林深處那除森以外沒有人踏足的神秘地帶進發了。
預定時間兩天以後,考察團回到了村子裏。滿臉的風塵掩蓋不住他們喜悅的神色。一個月零兩天的旅程裏,他們發現了六十餘種沒有記載的生物,八十餘種沒有記載的植物。有這些發現,這片森林一定會被劃為高級保護區域的,那麼他們的努力就有了最豐厚的回報。
在村子裏休息了兩天,對生物標本作了一點簡單的處理,考察團和村落裏的村民道別之後離開了。臨走時,威廉和考察團員用爽朗的笑容向森保證。
“我們不會讓盜伐者來到這裏的,以後要是有什麼人來,一定是像我們這樣懂得並遵守森林法則的考察隊呢。”
“是嗎?歡迎你們再來,還有很多好地方你們沒去過呢。”森也用明朗的笑容送別。
III
平靜地過了兩個月。森又回到了她鍾愛的草坪上——當時威廉和考察隊員都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熱帶雨林裏麵有這麼一塊北歐風味的草原山坡?雖然不大,但也是十分奇特。
許多可愛的小動物聚在森的身邊,聽耳朵變長的森唱著悠揚的樂曲,等森一唱完,就把小爪子裏的食物放到森的身邊,然後一溜煙地跑開,偶爾留下來的就成了森午覺後的玩伴。
夕陽西下,森又站了起來,這麼無所事事的日子過得真是有些慚愧。不過村人們都不準森幹活,善良的他們倒也有自己的理由。
“你是森林女神派來保佑我們的,我們不用養你(森每天自己到森林裏找吃的,還能帶些回來分給大家)已經是罪大惡極了,要是還讓你幹活的話,女神一定會發脾氣的。”
試了幾次,森發現要是自己幹活的話森林女神不一定會發脾氣,但村人卻一定會發脾氣,於是隻好作罷。
自從森在村裏之後,再沒有猛獸到村裏行凶——請注意,是“沒有猛獸到村裏行凶”而不是“沒有猛獸到村裏來”,有隻豹子從村裏溜溜嗒嗒地路過是經常的事,不過這時候不管有沒有森在,就連小孩也一樣可以在村裏毫無顧忌地玩耍——去森林的時候也安全了很多。要不是森一力反對,基本上森就要被供養起來了。
森伸個懶腰,開始向村子的方向奔跑。雖然在外麵過夜也是經常的事,但森還是比較喜歡睡床鋪的感覺。
采了些水果,然後順手從豹子的獵物上撕下一塊肉(豹子悲憤欲絕,敢怒不敢言——為什麼你每次回家都會遇見我!),森飛快地向村裏趕去,但姿態還是非常輕盈優美,就像是……精靈。
回到村口,卻驚訝地發現村民正聚攏在一起,和另外一方20來個外來者對峙。
森馬上扔掉手裏的東西,跑回村長的身邊。而她一向慈祥的爺爺卻是一臉的嚴肅。
“準備非法砍伐樹木嗎?盜伐者!”
老人的語氣十分強烈,但卻被命為“槍”的東西反彈了回來。如果有一把槍在手又可以隨意射擊的話,就算是泰森對你一聲大吼,估計也沒幾個人會害怕吧?
“沒錯,不過還要清一下場。”戴著黑墨鏡,穿著牛仔服,手裏拿著一杆散彈槍的男人嚼著嘴裏的雪茄。
“盜獵者?”森驚呼出聲,被威廉灌輸了一個月的知識的她對這個名詞的印象最深了。
“是盜伐者。請不要搞錯……白人小妞?”男人注意到了森,隨即為森的美貌征服,“呦,哪來的?”
“你想對我孫女怎麼樣!”老村長把森拉在背後。
“孫女?”男人一怔,隨即大笑了起來,“他和你長得有哪一點相像?你該不會是拐騙了個未成年兒童吧!”
“胡扯!”
“還是說……”男人扯下墨鏡,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你們有‘妻客’的習慣?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們改良人種啊!”
男人周圍的持槍者一陣淫笑,老村長的臉色氣得發青。
“不會有盜伐者的!威廉和艾琳娜姐姐他們保證過這一帶會成為保護區的!”森喊道。
“威廉?你是說威廉·斯塔姆斯那個狂熱環保主義瘋子?他現在啊,自身難保呢!”男人笑道。
“聯合國的亨特呢?他不會坐視不理的!”村長話一出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一個‘老土著’還知道這麼多的事啊。”男人不無諷刺地說。
“回答我的話!”
“閉上你他媽的狗嘴,我想答就答!”男人惡狠狠地揮了揮手裏的槍,然後似乎發現沒必要緊張,於是又開始笑嘻嘻起來。
“亨特?你是說亨特·格萊孚吧?他死了。”
“什麼?”老村長的身子一陣顫抖。
“送了他200萬美元叫他閉嘴,結果還是不識抬舉,最後用4美元一顆的子彈就打發了,真是成本大節約啊。”男人惡意地笑著,還用手拍拍自己手上的槍。
“……人渣!”村長氣得渾身發抖,“威廉呢?”
“瘋子就應該到瘋子該到的地方去,如果你有幸到芝加哥瘋人院去,也許可以看到他的屍體,如果他化成灰你還認得他的話。”男人嘲弄地笑著。
“屍體……?”
“正確地說,他被關在芝加哥瘋人院第362號病房。”
“那又如何?”
“同在362號病房的還有幾個人。”
“……”
“每一個都是業績輝煌。”
“……是什麼人?”村長有不祥的預感,雖說這是大致上連猜都可以猜出來的事。
“都是某方麵的專家,其專精程度不再威廉那家夥對森林的認識之下。”男人故意虛晃著言辭。
“到底是什麼人!”村長吼道。
“別著急嘛!”男人掏掏耳朵,“一個是狂熱的施虐型同性戀者,一個是喜歡烤肉的縱火犯。”
“混、混帳!”
“還有一個是借著行醫的名義活活解剖了12個人的變態醫生。這麼說吧,沒有心理正常的人。”
“……”村長的臉色開始發白。
“那個醫生他最喜歡的是不打麻藥,聽著被解剖著的呼喊慢慢下刀,那種專注的眼神隻有藝術家才有,你真該去看看。”男人嘖嘖地說。
“你這個——”
“——沒有人會對威廉的叫喊起反應,當然,那個同性戀者例外。”男人惡毒地打斷村長的話,“我們特意給病房裏安裝了一張解剖台。”
“你——”
“——角度可調的那種。”男人用猥褻的眼光揚揚眉毛。
村長已經再也說不出話。森其實不太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已經被男人語調裏的毒氣嚇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森才插進嘴去。
“其……其他人呢?”
“其他人?”男人皺皺眉。
“也就是……艾琳娜姐姐她們……”
“艾琳娜?那個帶著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紅色頭發的妞?”男人問道。
森不知道什麼是啤酒瓶底,但她知道什麼是眼鏡,於是她忙不迭地點點頭。
男人再次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看不出來呢。”
“啊?”森慌慌張張地說。
“那個妞土裏土氣的,身材居然還很不錯呢,弟兄們都十分之爽快啊!”
森睜大眼睛,看著麵前放肆大笑的20多個男人,不知為什麼,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還……還有其他……”村長呻吟顫抖著說。
“在太平洋底應該可以找到骸骨吧?如果沒有變成魚屎的話。”男人嘿然道,在別人的傷口撒鹽是他極為樂意的事情。
“畜牲!”老村長再也無法控製自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同一時間,男人們端起了槍。
“罵人要有新意,老東西。”
“乒——!”
IV
槍聲沒有停下來,而是連接不斷如炒豆般地響起。老村長奇跡般地衝到男人麵前,卻被一槍托砸倒。
衝過去的是老村長,但活下來的除了老村長,就隻有追著老村長的森一個。所有的死者都是要害中彈,憑心而論,盜伐者們精準的槍法確實具有職業素質。
20多個男人一輪點射,村子裏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森的臉上濺到了熱乎乎的鮮血,她覺得好燙,燙到快把臉上的皮膚都燒焦了,但她無意去擦。
她茫然的看著曾經對自己笑臉相迎的村人,曾經追逐自己要好吃的的孩子,甚至還有一個在吃奶的嬰兒。全村幾十個人被殺得幹幹淨淨。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森林裏每一天都會有生命被吞噬,但那是為了果腹。不會有生物會為了保護自己、獲取食物和爭奪配偶以外的理由相互殘殺。
那自己村人的死亡又算什麼?
“為什麼?”森茫然的問。
“什麼為什麼?”男人滿不在乎。
“為什麼殺死我的族人?”
“喲,小妞心痛了嗎?”
心痛嗎?當然心痛了,還是越來越痛。森開始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呼吸了,於是她跪在了血水中,低下了頭。
“……你們不需要吃他們。”森痛苦的說。
“哦?”
“他們不會傷害你們的生命。”
“……”
“你們也不用和我的族人爭奪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森仰起頭,大聲叫喊。
“為什麼殺死他們!”
森布滿淚痕的表情也許很令人震撼,但這些男人已經看得太多了。就算是一個善良的人,心靈也早已扭曲。把希望寄托於他們會因為良心發現而退卻,那隻是少年熱血漫畫裏才會發生的事。所以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因為他們礙了我的財路。”
“……財路?”
“因為讓他們搬走很麻煩。”
“……麻煩?”
“如果他們到外界去的話更會令我們困擾不堪。”男人故作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知道,這世界上敢管閑事的政府官員人多多少少還是有的。”
“所以…… ”
“所以,我們,”男人指向自己,然後指向村民的屍體,“殺死他們。”
“事實上如果隻是為了木頭,倒也不會這麼快來到這個地方。隻不過威廉小組的人帶回去的新品種植物樣本中有幾樣很有意思的物種,其中一種果實可以極大地提高人的性能力,能讓一個早泄的沒用男人變成種馬。”男人做出前後聳動屁股的惡心姿態,“這可是商機,極大的商機啊!你知道全世界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富有變態老頭子有多少嗎?”
森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村民已經死了,她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