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風雪,我背著雙手來到風水池邊,開始呆呆地觀看著十幾條錦鯉在嫩綠色的深水中來回暢遊。
從小到大,包括現在,我一直懷疑父母親在刻意隱瞞一些事情,但盡管如此,我還是能若無其事,開開心心地圍繞在他們膝前。因為我知道,他們之所以這樣做,隻是想讓我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通過磨練而能成長為風雨中的參天大樹,而不是變成溫室中的嬌弱花草。
我生世坎坷、命途多舛,身上被父母傾注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也被他們寄寓了全部的理想和希望。在他們眼裏,我是永遠的牽掛。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為我操心、費心、和擔心,殫竭心力地保護、教誨和鞭策我做人做事。
記得四歲生日那天,我手拿著一塊雞蛋糕,瞞著父母親偷偷溜出家門。邊擦著鼻涕泡,邊屁顛屁顛地跑向村口的東河魚塘邊,去看水裏麵的紅鯉。正當我津津有味地吃著雞蛋糕,看著遊魚嬉戲時,不知不覺,身旁慢慢聚集了一群大小孩。等我有所察覺時,他們已經圍成了半圈,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裏的雞蛋糕。
我下意識地用雙手把剩下的雞蛋糕緊緊護在胸前,並試圖從人群縫隙裏鑽出去,不料卻被金柱、銀柱和銅柱他們哥仨牢牢掐住了脖子。喊不出聲,也掙脫不開,我氣急之下,就把雞蛋糕丟到了身後的池塘裏,趁著他們都發愣的時候,連忙使勁咬了他們幾口,然後衝出人群,撒開腳丫子就往村子裏跑。
畢竟是年齡太小,跑得不夠快,沒多一會兒,我就被他們給趕上了,冷不丁被銀柱一腳從橋上給踹到了橋下的河中央。水流湍急,我又不習水性,掙紮著連喝幾口河水,很快就神誌不清了。
橋上的大小孩早已跑得沒了蹤影,二叔和二嬸沒有在家,附近也沒有大人走動,眼看我將要隨著河水漂離村子。恰在這時,師傅正好化緣路過,看到我隻露著胖乎乎的小屁股在水裏掙紮。起初他以為是一個大孩子在練習潛水憋氣,並沒有在意,及至後來,才發覺不太對勁,就跳入水中把我救起。
當被控完水,我接連著一陣猛烈地咳嗽,徐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位灰色衣衫、長眉白須的瘦高老者懷裏。那時間,我覺著他很親切、慈祥,索性把頭埋到他胸前,開始哇哇大哭起來,直到抽泣著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朦朦朧朧,我感覺到自己從師傅手裏輕輕地轉到了我父親懷中,同時,我母親開始給我換穿已經被烘熱的幹淨衣服,之後,我便又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堂屋裏黑蒙蒙的,父母都不在家。因為小便內急,我小心摸索著從床上爬了下來,赤著腳想拉亮燈泡,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夠不著開關的拉線。
屋外的風吹著樹枝,嘩啦嘩啦作響,我猛然想起昨天在被窩縫隙裏偷看到的電視《聊齋》的情節,心裏越來越害怕。本想著把屋門拉開,但從縫隙裏裏卻看到了一把搖蕩不停的鎖。“娘——爹——”我一邊竭盡全力哭喊著,一邊來回推拉兩扇門。又怯又怕,眼淚早已經爬滿了臉龐和脖頸,褲襠也被小便浸透。我漸漸地沒了力氣,蹲坐在地上,繼續哭喊著。
估摸著半個小時後,父親和母親送遠了我師傅,才相互埋怨著趕回到家中。當他們打開門後,我一下子就撲到母親懷裏。母親一邊安慰著我,一邊抬手拉亮了燈泡。看到我的樣子,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責怪我尿褲子,而是十分憐愛地安慰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