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大雨傾盆，城牆上掛著的，是他父母的頭顱，城牆之下橫屍遍野，他穿著淩不疑的衣服從死人堆裏爬出來。
“我且問你，這些年來，午夜夢回......”淩不疑步步逼近，最後將將在他麵前停下，“你可睡得安心啊？”
聽著淩不疑愈發顫抖的聲音，文子矜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被生生揪起。
“本王並沒想害死他們。”雍王還想為自己辯解。
“淩不疑你還年輕，尚不能知我們這些隨聖上打天下的老臣內心的煎熬。”他仰頭回憶道。
“當年，群雄逐鹿，局勢不明，誰能料想，聖上到底能否問鼎天下，本王不過是想備些錢，給自己留條歸鄉時的退路罷了。
不曾想，就這麼一回，就壞了大事。”雍王也沒想到他不過是倒賣那麼一次軍械，孤城就會失守。
“淩不疑，淩將軍！孤城所破，實非本王所願啊！”雍王字字懇切，試圖真的想得到淩不疑的諒解般。
他不會的，文子矜這般想。
果不其然，淩不疑的回答隨即響起。
“這些話，還是等雍王下去後，自己跟霍將軍還有將士們解釋吧。”淩不疑淡淡道。
“本王以為，霍翀能撐到援兵到來，可誰知道，他們都沒有來，孤城被破也不是本王一人所為吧？”
雍王不服，為何那麼多人造成餓結果，偏偏他淩不疑隻這般質問他一人。
“聖上要追究，那為何不追究，援兵遲遲不到的罪責？淩不疑，你覺得，以聖上的性子，他會不會縱容你將這事查個底朝天呢？”
雍王作為昔日的戰友，和他們一樣，都太了解文帝的性格了，不管是為了如今初步穩定下來的天下，還是這朝局，還是為了淩不疑，他都不會願意看見淩不疑將這事查到底的。
雍王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覺得呢？淩不疑？”
淩不疑側過身扭頭不再看向他，他垂了垂眸，絲毫不理會他這般反應。
“噗呲。”尖刃刺入肉身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環境中異常的清晰。
“呃......”雍王吃痛，隨即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身前的淩不疑，以及他握在手裏的匕首。
文子矜平靜的轉過身，她猜測，他應該不想讓她看見這種場麵。
“不管聖上查不查，你都得死！”淩不疑眼底的恨意此時一並迸發出來，他利落的拔出匕首又重重的刺入。
“這一刀，替何將軍全家和驊縣百姓還你！”
“淩不疑，你瘋了！”雍王嘴角溢出鮮血，他完全沒想到淩不疑會如此肆意妄為，竟敢在正式審訊前私自對他出手。
淩不疑隻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抽出匕首再次刺入。
“這一刀，替孤城亡魂討個公道！”
文子矜抬眼看了看四周，這密不透光的審訊室風太大，吹的她眼睛有些酸澀。
淩不疑不理會雍王，他抽出匕首，這一次，刀身不偏不倚的刺進他的心髒。
他顫抖的嗓音過了片刻才重新響起。
“這一刀，祭奠霍翀將軍！”
“你殺了本王，如何跟聖上交代？”雍王拚盡力氣想喚回淩不疑的理性。
他不知道，淩不疑現在就是無比的理性。
淩不疑雙手扶上刀柄，直視著他的雙眼。
“我做事，從來隻和自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