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布局(1 / 2)

聽到“滿門抄斬”這個詞,連那宮女帶蘭西都愣住了。雖然這麼量罪從刑律上來說沒有問題,但那好歹是他的女人啊。

不過這兩個人卻沒有一個開口求情的。那宮女自是不敢,蘭西也懶得去惹這個麻煩——且不說她不想同皇帝多說話,就算她要說,也不想為蕭良人求情。明明是一條毒蛇,她幹嘛要把它揣懷裏暖著?

一時間,敬秀樓那軒闊的宮院裏頭,隻能聽到靜靜的呼吸。唯有蕭良人住的屋子裏頭有太醫和嬤嬤們雜亂腳步與交談聲音不斷傳來,嗡嗡地聽不清楚,卻讓人心裏更添幾分煩亂。

終於,那扇緊閉已久的門打開了,太醫帶著嬤嬤們出來,跪下,麵色盡是青黃:“陛下,微臣萬死……良人保住了,但她身體太差……”

“於是孩子沒了?”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來,隻陰森森地戳人脊骨。

“……是。”那太醫像是擠出了莫大的勇氣才道出這一聲來。

“……也不怪你們。”沉吟許久,皇帝終於半是歎息半是恨地說出一句,那太醫的臉色頓時恢複了不少。他身後跪著的嬤嬤們手上衣上還沾著血跡,聽了這話,也便不抖了。

可那蕭良人的宮女卻益發驚恐,文淑媛的頭也垂得愈低。這麼一出說到底都是這兩位折騰出來的,代價卻是皇帝第一個孩子的性命,皇帝不可能不追究。而此時皇後和太醫嬤嬤們都被摘清了,益發不會有人替她們分擔。

這種時候,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不怕死的。

然而皇帝卻並未下旨,隻以眼光掃過宮院中跪著的諸人,終道:“朕不想再看到你們這一幫子人,皇後處理此事吧,朕不過問了!”

蘭西正在心裏默默念叨著自作自受作繭自縛等站在“幸災樂禍”立場上頭的詞兒,乍一聽到這話,還頗愣了一下。沒來得及領旨,皇帝就黑著一張臉拂袖而出。

幾乎就在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轉向了皇後——至少現在這裏是她最大了。

可蘭西拎不清皇帝那句“不過問”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能擅下處理?懲罰輕了吧,皇帝不消氣,也浪費了這個難得的把蕭氏狠踩一腳的機會。

但要是懲罰重了呢,隻怕那位聲稱“不管”的混賬還會不滿。外頭一個戳著的,裏頭一個躺著的,好歹都是他的女人,自己這皇後下手太狠,傳出去可是給天下的正房們做了一個違反職業道德的錯誤表率——雖然蘭西自己是真的很想把這個“錯誤”倡導成個新風尚的。

再說,文氏克扣蕭氏,雖然不對,但這在後宮裏算不了什麼出奇事兒,皇帝既然敢讓蕭氏住在文氏這裏,多少也該有個心理準備。可蕭氏為了栽贓文氏不惜犧牲孩子,不僅是泯滅人性,也觸了皇室的底線,怎麼都該罰得比文氏重。可她才滑了胎,罰重了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這對蘭西來說當然是好事,但是她才不想當這事的直接責任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咬咬牙,輕咳一聲:“本宮去看看蕭良人。”

那宮女卻一怔,然後淚眼朦朧地搖著頭勸阻:“皇後娘娘,不必了。您的恩善奴婢會轉告娘娘的,但……現在她剛剛滑了胎,不便受風……且那屋子算是血地了,您進了不吉利!”

蘭西已經在心裏頭把這宮女劃作“有小聰明”的一撥了,自然不會輕信她的話,於是蹙了眉:“蕭良人所孕育的原本該是陛下的長子,出了這種事情,哪裏還顧得血地不血地的?再說,現在殿門還沒關嚴,要受風早就受了。帶本宮進去。”

文淑媛見此,也急忙兩步並過來:“婢妾隨皇後娘娘一同去,以證婢妾心底無私。”

“皇後娘娘,”那宮女一臉懇切:“娘娘她沒保住小皇子,已經有負皇家重恩了,若是皇後娘娘和淑媛娘娘一同進去,娘娘的心情隻怕……”

文淑媛卻變了臉:“好你這小妮子,剛剛對陛下指摘我的時候為什麼讓陛下進去看,此刻卻一力兒攔著皇後娘娘?要說身份尊貴不便入血地,陛下豈不是更不該進蕭良人的屋子?難不成……”

“奴婢剛剛說錯了……”那宮女勾了頭,細聲道:“請皇後娘娘和淑媛娘娘責罰……”

“讓道!”蘭西心裏有了點兒計較,突然大了聲音重了音色喝了一聲,那宮女一激靈,隻好站起身來,麵色灰白:“皇後娘娘,求您別進去,奴婢是為您好……”

“你還敢攔?”文淑媛上前一步,指著宮女的鼻子喝道:“你是什麼東西,讓你在陛下和娘娘麵前說了話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嗎?快滾到一邊兒去,別攔了娘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