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任何一個穿越的現代人來說,喝中藥隻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雖然蘭西服藥時的配套措施還是很好的,喝前有茶湯飲後有蜜水,但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藥本身還是苦得令人無法接受啊。
蘭西隻抿了一口那藥湯,就堅韌地閉了嘴拒絕再張開。翠微快哭了,伺候她喝藥的小宮人更是跪著就不起來了,但她就是不張嘴。
反正她沒什麼大事,武初凝的身子是弱了點,但也沒弱到需要用藥來調吧。她穿過來的前一天昏倒了一次,半夜回宮病倒了一次,皇帝遇刺嚇著了吐了口血——總共算起來也不過就出了這麼點兒紕漏,至於折騰這麼大陣勢麼?
“本宮不喝。”蘭西皺著眉,重複一句話。
“可是娘娘,這藥是養身子的藥呀。”翠微的眉頭皺得能放上去一個核桃:“陛下囑咐您要喝的,您不喝讓奴婢們如何是好?”
“本宮就不喝。”蘭西扭了頭,決心把任性進行到底。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哪兒來的一股心氣兒要鬧意見,隻覺得就不要喝這藥,就是要讓皇帝不痛快——現在想來,他不跟自己說另著衣甲的事兒固然可能是怕自己擔心,但造成的結果卻是自己被實實在在地嚇了一大跳啊!
翠微和另一個宮人對看了一眼,那宮人便心領神會地出門去了。蘭西瞥了她背影一眼,盼著她是去找皇帝反映問題的,不料跟她回來的卻是另一名太醫。
蘭西黑著臉,看那太醫給自己重新診脈,重新開藥,又賠著笑臉道:“娘娘,微臣給您換了方子,藥效不改,但苦味會輕很多,您看……”
蘭西也不好駁了人家太醫的麵子,一大早趕來開藥伺候挑剔的她,不說功勞,苦勞總是有的。便隻好哼唧兩聲,抬手讓宮人賞了太醫十兩銀子,心裏頭卻益發不高興。
那太醫接了銀子,自是欣喜,忙忙地謝了恩。蘭西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卻在那太醫起身的一瞬間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你站住!”
那太醫立時刹住了腳步,蘭西能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就憑借這一絲慌亂,她認出了他來——這就是那天蕭良人作怪時跪在她和皇帝麵前,說蕭良人失血過多需靜養的太醫。
現下想來,蕭良人沒有身孕卻硬說是有了,沒有滑胎還硬說是滑了,都是了不得的大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在撒這兩個謊的時候,她必須搞定太醫,那麼最好兩次都由一個太醫來負責啦。
想必就是這個人了。
蕭良人事發日久,但宮中對外宣揚的理由卻還真是蕭良人編出來騙人的那一套說辭,根本沒提皇帝被人蒙了這樁破事兒。而在如何處理蕭良人的紛爭過後,似乎誰都沒想到要處理一下太醫……
“你是前陣子給蕭良人診治的那位太醫吧?”蘭西不太確定自己看對了沒有,問著話,一雙大眼睛還在那醫官身上掃。
“微臣……正是。”那太醫打了個寒顫。
“一直都是你給她診斷的?”
“……是。”太醫的頭垂得更低了。
“良人孕期的所有事情,你也應該都是知情的咯?”問出這話時,蘭西心裏頭突然就有了一點兒亮光——是的,太醫院這個地方,向來都是後宮的各種力量都想占據的所在啊!
且不論這個太醫到底有幾分實力,又是怎麼被蕭良人籠絡上的,單看他在風波過後平安脫險這一點,大概就不是個太沒根基的人。如果能借著自己握有他把柄這一點把他籠絡住了,說不定……
“……微臣亦有不知情之事,”那太醫許是也想到了被皇後控製的可能性,忙給自己開脫,可在蘭西的目光逼視之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若是娘娘要問,微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