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竹林幽勝地,宜埋屍(二)(1 / 2)

沈惟清看了眼阿榆的動作,方上前向黑衣人一禮,“閣下,多謝相救!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與阿榆怎麼稱呼?”

淩嶽冷冷道:“我叫什麼不重要,我跟小娘子也沒什麼關係,隻是欠了她的情,不想她出事而已。”

他顯然不欲跟沈惟清多說,隻憂心地看了眼阿榆,又換回了柔緩的口吻,誘哄般輕聲道:“小娘子,我送你回城休息?”

阿榆道:“不用,我不礙事。淩叔你先回去吧,這邊應該很快會有人過來幫忙。”

淩嶽低聲道:“也好,你留意休養,別跟人打打殺殺的。若有這等事,喚我便是。”

阿榆垂頭看著自己膝蓋,有氣無力道:“我也不想啊。誰知道京城的人,比那些山匪還凶猛!”

“京城,誠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淩嶽順著阿榆的口吻溫柔哄著,轉頭看向沈惟清時,目光卻又淩厲了,“當然,沈郎君大義,想來會照顧好小娘子?”

他的言辭像在詢問,但神色間完全不容反駁。沈惟清真敢說個不字,隻怕他那柄殺人的劍隨手就能揮過來。

哪怕衝著他和阿榆明顯不一般的關係,沈惟清都不敢輕忽這位,當即鄭重一揖,答道:“秦家、沈家既有婚約,惟清自當盡心竭力,照顧好阿榆。”

淩嶽聞言,眼神不由詭異,看看阿榆漫不經心的模樣,再看看沈惟清,慢慢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語調不似先前冷

淡,甚至有幾分像是硬擠出來的溫和。

隱聽得遠處有人聲傳來,淩嶽不再耽擱,躍身飛起,很快消失在林間。

沈惟清隻覺淩嶽最後看自己的那眼神,不像信任,也不像親近,莫名地像是……某種同情?

同情什麼?他有什麼需要同情的嗎?

此時他也顧不上細想,隻走向阿榆,看向她的腿,“你怎樣了?腿怎麼回事?是剛傷到了嗎?”

阿榆道:“應該……應該是打鬥時磕到了吧?”

沈惟清便無奈了,“我想聽你說實話。”

阿榆愣住,一時也有些抓狂。

她明明已經表現得無懈可擊,為何沈惟清總能一眼看出她在撒謊?

之前人人都能將她視作純良無辜小廚娘,此刻她剛跟人打鬥完畢,說磕到更是順理成章,為何在他那裏就成了理所當然的謊話?

她頓了下,咬咬牙道:“當年在山野裏挖野菜時,曾摔斷過腿,恢複後還是有些病根,一個不慎就可能引出舊傷。但也沒有大礙的,休息兩日便行了。”

沈惟清目注著她,忽問道:“這位黑袍高手呢?也是你挖野菜時偶爾結識的?”

阿榆彎彎嘴角,笑容無邪,一臉真誠地答道:“沈郎君真是聰明人,一猜便中!”

沈惟清皺眉,蹲身為阿榆揉著右膝,低聲道:“阿榆,下次撒謊別這麼敷衍。”

阿榆笑容一凝,便徹底無語了。

這般“真誠”的笑容下,連淩嶽都能信她,為何沈惟清還是認定她在

撒謊?

至於沈惟清為她揉膝蓋之事,她倒沒放在心上。

舊傷發作不是一次兩次了,疼痛之際,要麼她自己忍著,要麼淩嶽或秦藜發現了,也會給她揉揉。如今換了沈惟清,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畢竟她剛救了他一命,淩嶽及時趕來,也算救了他一命。

於是,酈母帶著錢界和王四趕來時,便見到素日矜貴的沈惟清半跪於地,耐心地為阿榆捏腿。他的衣衫後背裂了一道,肩袖裂了一道,先前長身玉立時尚有沉穩風姿壓著,並不覺得輕浮。但此時姿勢露出了他半個後背和肩臂,頗是有礙觀瞻,加上他目光專注,令林中莫名有種曖昧情愫流轉。

王四覺得自己太緊張,生了幻覺,或眼睛出了問題,抬手用力地揉眼,揉眼,再揉眼。

錢界眼觀鼻,鼻觀心,神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在凶殘得不正常的小娘子身邊,發生任何不正常的事,都是正常的。

酈母卻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在看到這一幕前,她踢到了一名殺手的腦袋,沾了滿腳的鮮血,嚇得又一次暈倒在地。

這一次,她身邊的人,既不是有君子之風的沈惟清,也不是同為女子的阿榆,錢界、王四不過看了她一眼,便無動於衷地轉過臉,收斂了各自心思,齊齊向沈惟清、阿榆見禮。

阿榆一臉痛苦,不滿道:“小錢兒,我不是讓你在這裏等我至少一個時辰的嗎?難不成這個山洞是神仙洞

府,裏麵一刻鍾,外麵一個時辰?”

小錢兒……

錢界哭笑不得,卻不敢爭執,忙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您二位進去未久,便有人前來襲殺,一擊不中後逃離,小人想擒其問明底細,所以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