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笑道:“我不知,但淩叔知道了呀!淩叔夜間去過李府,也不知他們怎麼聊的,反正回來跟我說,李參政會幫忙。”
沈惟清、安拂風頓時再無疑慮。
那個淩嶽來曆莫測,武藝絕高,自然可以夜闖李府麵見李參政,與其有所約定也不稀奇。
沈惟清試探問道:“阿榆,你這位淩叔,當真是你無意救下,然後隨在你身邊護著你?”
上次在玉津園,淩嶽從刺客手中救下他們時,阿榆曾隨口答他,她挖野菜時救過淩嶽。因其言語散漫,沈惟清根本沒當真。
先前阿榆又曾說起,她被拐三年,是淩嶽得他父母請托,將她從拐子那裏救出,——她總不可能在五六歲時救的淩嶽吧?
阿榆也自知圓不了謊,隻輕描淡寫道:“其實不是我救的,是受過先父恩惠,不忍我孤淒無依,所以願意護著我。”
安拂風歎道:“秦叔叔一定是真正的良善之人,才為阿榆積下這一善緣。”
沈惟清卻默然。
沈綸因秦家太爺的一飯之恩救了性命,因此念念於心,不惜以兒女親事相報;那麼巧,下一代,淩嶽又因秦池的恩惠而不離不棄護在家破人亡的秦家女兒身畔嗎?
他相信世間的巧事,卻不相信世間有接二連三的巧事。
或許,成親之前,阿榆都不會吐露她的秘密。但她終究會是他的娘子,如今甚至已然定親,他似乎有必要挖掘下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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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食店後,沈惟清果然去馬兵司走了一趟。
在江家和昌平侯府壓力下,內城巡檢使已準備放出江九娘,但聽了沈惟清三言兩語,又將江九娘關了回去,還準備將江家侍衛好好審上一審。
打砸一位無名小廚娘的店,和打砸沈家未來少主母的店,完全是兩回事。
何況沈家少主人親自過問此事,何況背後還有個李參政……
不用細想,今夜想來會是江家的不眠之夜。好好一個未婚女郎,被逮到馬兵司大牢裏一整夜,這聲名若傳出去,怎麼也不會好聽。
沈惟清也不理會江家會如何,徑自回了府,命人將帶回的桂香鴨切了一小碟送與祖父晚飯時就粥,剩餘的果然如阿塗所說,燙了一壺酒來慢慢就著酒吃。
不油不膩,不腥不臊,鮮香味美,鹹而適口,回味悠長,堪稱人間至味。。
酒還未喝完,那小半隻鴨子便已吃盡。沈惟清看著自己吃剩的那堆幹幹淨淨的肉骨頭,意猶未盡地一聲長歎。
若能娶阿榆為妻,三天兩頭吃上些她親手做的佳肴,該是何等幸事,何等美事?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思跟阿榆的未來,便等到了魏羽從真武鎮派來的信使。
信使魏仲,是魏羽的貼身隨從,他從京城帶過去的得用之人。
三端院中,沈惟清邊打開信函,邊問向魏仲:“魏兄怎會把你遣過來?他那邊也離不開你吧?”
魏仲苦笑道:“沈郎君看完這信就明白了。”
沈
惟清急忙展信而閱,信中果然敘起此事,並說起山匪之事,卻極簡潔,讓具體細問魏仲。
沈惟清頗得人心,跟同僚素來相處甚歡,魏羽亦是他好友,想來有些事不宜在信中言明,才叫魏仲前來,出其口,入其耳,不教他人有機會察覺。
魏仲早知主人遣自己來的緣故,已然說道:“主人曾提及,與秦家女兒交好的那位羅氏娘子,在相救秦家女兒後回了慈穀鎮。”
沈惟清道:“不錯,據阿榆所說,羅娘子是慈穀鎮一大戶人家的女兒,識破凶手是臨山寨那群山匪,也不敢在石邑鎮久待,所以回了慈穀鎮。”
他試探地看向魏仲,“你家主人,沒找到羅娘子?”
魏仲道:“慈穀鎮根本沒有一戶人家姓羅,更別說姓羅的大戶人家。主人得知,親去慈穀鎮,仔細調查了慈穀鎮有數的大戶人家,懷疑那位羅娘子根本不姓羅,而是姓蘇。”
“姓蘇?”
饒是沈惟清心智過人,一時也怔了下。
阿榆信誓旦旦說的羅家妹妹,他懷疑她根本說的就是她自己。而阿榆早已來到京城,故而他並不意外魏羽找不到這位羅娘子。
但現在魏羽說羅家娘子姓蘇?
魏仲道:“慈穀鎮最有名望的人家,是蘇家。據說蘇家四郎極有出息,曾做到從三品的禦史中丞。”
沈惟清微驚,“禦史中丞!”
本朝禦史大夫多為虛銜,真正掌管禦史台的,正是禦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