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此誠鴛侶天成 宜結琴瑟之歡1(1 / 2)

朝中二府,政事堂主政,樞密院主軍。

若能收伏這支曾屢在邊境立功的山匪,也算是樞密院的一件功績。

沈惟清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不論是官家,還是樞密院,對此事都是樂見其誠的。

他忽然想起阿榆當日閱覽秦家滅門案的案卷後所說的話。

“隻字未提臨山寨,隻字未提距石邑鎮僅僅二十裏的地方,盤踞著一群殺人如麻的惡魔!你說,我為何不告知官府?”

“年年剿匪,年年走個過場,你得了功勳,我得了太平,多安逸!”

“死了這麼多人,我總得想想辦法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誰看不穿誰的算計?所謂的招安投誠,哪有那等巧事,一拍即合?

必是眉來眼去,籌謀已久。

阿榆說得一點都沒錯,果然官匪勾結,蛇鼠一窩。

若阿榆真的是蘇小娘子,出身書香之家,曾在富貴叢中受盡嬌寵,轉眼囚禁幽室受盡折磨,險死還生後,又被帶入山匪窩中身不由己地長大……

那她如今的乖僻偏執又狡猾虛偽的性情也就說得過去了。

大起大落的人生,曾張揚耀眼,也曾委屈沉淪;奮力求生之際,能放得下姿態,但丟不開內心驕傲。

掙紮浮沉之下,她能好好長大,還能學得不亞於京城閨秀的好才識,學得將錢界打得服服帖帖的好武藝,還有一手能吊起無數人胃口的好廚藝……夫複何求?

魏仲見沈惟清久久不語,小心道:“主人之所以遣

小的跑這一趟,其實也是因臨山寨山匪招安之事。如果救了秦家女的人,真的是蘇小娘子,這二位小娘子必定會聯手,指證臨山寨山匪是秦家滅門案的凶手,甚至指證他們假借‘時疫’謀害蘇家上下數十條人命。那這招安之事,怕是要重新斟酌。朝廷可以招安被迫落草的匪人,卻不宜招安這等窮凶極惡的凶徒。”

沈惟清忍著悶悶的心疼,低聲問:“你們在真武府沒見過這位蘇小娘子?”

“沒有。主人說,蘇小娘子可能對秦小娘子隱瞞了真實身份,此番借著羅娘子將線索指向慈穀鎮,可能是想翻出蘇家舊案,但本人並未露麵。郎君不妨再細問一下秦小娘子,究竟對她這位好友了解多少?”

魏羽的確稱得審刑院的幹將,做事極穩妥,哪怕推測出羅娘子的身世,也不曾聲張,更不曾打草驚蛇去查那些山匪,而是第一時間派人跟沈惟清陳述利害,由其抉擇。

沈惟清思索片刻,慢慢道:“招安之事已浮上水麵,作為物證的那顆銀珠,作為人證的蘇小娘子,想來都能得到印證。 我希望魏兄能幫我查明兩件事,其一,羅氏和蘇小娘子是否還在臨山寨?若在,二人的地位如何?其二……”

沈惟清頓了下,方道:“查一下,蘇小娘子是否用過阿榆這個小名,或和‘榆’字相似的小名。”

魏仲顯然不是盧筍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也不問沈惟清原因,便躬身一禮:“是,小的必將郎君的話,一字一句帶到。”

沈惟清點頭,“替我向魏兄問好!若有結果,務必第一時間傳訊於我。”

魏仲道:“郎君放心!”

既已傳了訊息,魏仲也不再耽擱,竟要連夜回真武府,向魏羽複命。沈惟清封了厚厚的程儀,又讓盧筍將魏仲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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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筍深感遺憾,如他那麼能幹的人,竟被少主人排除在書房之外,不曾與聞二人密談。愈是瞞他,他的好奇心愈烈,一路竟將魏仲送到府外,隻為打聽二人究竟說了什麼。

魏仲被他旁敲側擊問了幾次,警惕起來,頗有些疑心這小廝將是不是哪位對手安插沈惟清身邊的眼線,立刻緊閉雙唇,不肯多說一個字。

盧筍隻覺自己如一盆烈火澆在萬年不化的堅冰上,十分無趣。

待魏仲走遠,他不屑地撇嘴。

“拽什麼拽!再怎麼著,也不過當跑腿送信的命!換我家郎君,才舍不得我去石邑鎮呢,又遠,又不吉利。死了那麼多人,嘖……”

盧筍想起人們形容起秦家人死亡的慘相,哆嗦了下,不敢再看外麵黑黢黢的天,匆匆抱了肩,逃一般奔回府中。

他渾未發覺,不遠處的一處牆角邊,早就有兩名江府侍者盯著這邊。

其中一人低聲道:“好像過來商議秦家那案子。”

另一人道:“看來沈家真不打算放過九娘子,沒出門找江家交涉的

意思。便是九娘子有不是之處,有條件盡管開來,何至於要逼她在獄中過夜?白瞎了九娘子對他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