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妙手提香,醉翁之意不在酒-2(1 / 2)

官家與先帝南征北戰,好容易打得這天下,可謂事必躬親,克勤克儉,所關注者,無非生民之苦,將士之勞,行事既踏實,又務實。

而李長齡最有才,但為人灑脫飄逸,雅好詞賦,喜愛精美肴饌,既重口腹之欲,又有林下之風。

坊間傳言,李長齡未第之前,與人說起科考之事,直言讀書解文最是辛苦,隻是無錢無權不能隨心所欲,還是考個進士,免了後顧之憂,便可放心風花雪月,品那饕餮之樂了。

但便是這個為了風花雪月而求官的李郎君,不高不低的二甲進士出身,稟著與官家截然不同的性情,入了官家的眼。

步入官場不久任了史館編撰,沒兩年調入舍人院知製誥,成了天子近臣,待前年升作參知政事,眾人已見怪不怪了。

好在李參政性情溫和,雖貪戀風月美食,卻不曾耽誤本職之事。

若遇上佳肴美饌,他從不藏私,呼朋喚友一起品嚐,故而入了政事堂依然保持了好人緣,連其他資曆甚老的宰相們都與他甚是相得。

全太官也知沈惟清言辭間的意味不明。

他猶豫了下,說道:“李參政未第之前,曾偶遇過官家,應該相談甚歡。此等機緣,當真可遇不可求。”

此事沈惟清也有所耳聞,隻是當事人從未提及,事涉官家,旁人也不好細問的。

因著這層關係,尋常朝臣更不願為難李長齡,連皇子們也對他禮敬有加。

沈惟清再問

阿榆時,全太官眉眼間才帶了些欣慰笑意。

他說道:“今日蘇小娘子做的那盤芰荷鹿脯看盤,許王、壽王都注意到了,散席時壽王特地遣人來說,要將那看盤帶走。

誰知這時官家跟前的王都知帶人過來,徑搬走了那看盤,說是官家甚是喜歡,讓搬福寧殿去。”

“……”

沈惟清不得不感慨,這小狐狸精到哪裏都是個名副其實的妖精,都能媚惑人心,根本不用他費心。

隻是這妖精越跑越遠,讓他越來越有種握不住的感覺該怎麼辦?

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有握住過。

那門自以為是的親事,小妖精從來沒覺得與她有什麼相幹。

綰發是他在感動,殘損的簪子是他在珍惜。

而她縱然心悅他,也隻會在遠處尋一尋他的背影,喚一喚他的名字。

他問全太官:“能否讓阿榆出來見我一麵?”

全太官猶豫了下。

“這個要問蘇小娘子自己是否願意。其實依下官愚見,沈刑詳如今最好還是莫和她相見。

如今必定還有人在尋她和秦小娘子,並試圖通過沈刑詳或安七娘子的行蹤推斷她們的下落。我怕她前腳剛與沈刑詳相見,後腳便被人盯上,順帶將禦廚攪得天翻地覆。

便是下官,如今既見了沈刑刑,暫時也不會去見蘇小娘子,免得替她招出禍端。”

沈惟清深深看他一眼,明知他極可能得了李長齡吩咐,但所言的確有道理,遂一揖而退。

全太官這才長長

地鬆了口氣,心下兀自嘀咕,真不知秦太官究竟招了什麼人,什麼事,為何鬧到滿門覆滅,依然無法消停?

好在他該說的都說了,前麵有沈家和李參政頂著,他略微小心些,應該能護住這蘇小娘子周全吧?

也算為故人盡些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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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淩嶽將阿榆從李府帶離,徑將她送到玉清觀,讓她聽穆清真人念了幾日經。

屋頂發生的那些事,她委實醉得厲害,事後已記不太清,隻恍惚覺得她似在屋頂跟長齡兄長使了些性子。

淩嶽並不願她跟這位最能倚靠的親人生分,隻說李長齡想試試她酒後對郎君們有無防範之心,差點吃了大虧。

阿榆得知後好氣又好笑,問明自己不曾傷了李長齡,也便放了心。

李長齡何等乖覺,聽淩嶽相告後,坦言憂慮阿榆無人看顧,的確有心自己來照顧她。

她既無心,此事自然作罷,他依然做她的好兄長吧。

淩嶽何嚐不為小娘子終身鬧心?

見李長齡坦誠,反而放下心來。

阿榆身份不比尋常,性格又乖戾,淩嶽自認仆從一流,並不敢苦苦勸諫,但穆清真人卻是她實打實的長輩,便是當初她的父母惹惱了她,她都照罵不誤。

如今年紀大了,火性沒那麼大,又憐惜阿榆半世孤苦,倒不至於罵她,但苦口婆心說她幾句,讓她在觀裏待幾日靜靜心,卻還是能做到的。

柳娥眼見沈惟清不肯承認與秦藜的親事,憂慮之餘

,更希望能找到秦池所掌握的秘密,指不定能破開僵局,尋出一縷曙光。

當初調閱飲福大宴案卷之後,阿榆曾想著,飲福大宴上的事必須深入光祿寺,甚至深入禦廚了解才有機會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