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客，露華音把韓榮請到了後院的茶室。
韓榮擺擺手，示意兩名侍女在外頭候著，走進了茶室。
“翠花”想跟著華音進去，卻被華音溫柔地把手搭在肩上，也向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的。
進入茶室，這是十餘尺見方的一個小空間，地上鋪著草墊，華音斟了茶，向韓榮道：“韓掌櫃有何教誨？”
韓榮也不客氣，一飲而盡，道：“你問過我和我哥，別說同心鎮，就是北寧縣，也不過是一個邊關縣城，為何我們要如此大張旗鼓，來這裏開店。”
華音斟茶的手停下，看著韓榮：“是，我到今天，還百思不得其解。”
韓榮笑了一下：“現在我告訴你，因為我們得到消息，朝廷要開邊市，一旦開放，北寧將會成為邊關的重要貿易據點，在此行商，一本萬利。”
華音愣住了。
韓榮說下去，伸出一根手指，舉在華音麵前：“不瞞你說，這個消息，是我們從燕州觀音台求來的，價值這個數。”
“一百兩？” 華音問。
韓榮嗤笑一聲：“一千兩！一千兩雪花白銀！”
華音驚得嘴都合不上了，半晌，才道：“那韓掌櫃您……又為何把這件事告訴我？”
韓榮突然又笑了一下，眼睛盯著地麵，沒有看華音。
然後她幽幽道：“我二十六歲了。四年前就訂了親，一直沒有過門。”
“因為我喜歡做生意，我覺得我有做生意的才華，這些年，我兄長的背後，也都是我在經營。”
“可是，我未來的夫家，一直對我拋頭露麵頗有微詞……”
“就在最近，他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嫁進他家，要麼解除婚約。”
說到這裏，她停了停，拿起麵前的茶水，一飲而盡。那姿勢不像喝茶，倒像飲酒一樣。
喝完，她丟下茶盞，有些粗魯地抹抹嘴，再次笑了起來，向華音道：“所以，輸給你，也算是天意吧。”
“你既然能擊敗我，那就好好做，我會在高門大院裏看著你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華音的肩膀，然後晃晃悠悠地，像真正喝了酒那般，走出了茶室。
華音看著她窈窕背影，久久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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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榮離開後，蕭照夜忍不住問華音：“她來跟你說什麼？”
華音便小聲把交談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蕭照夜幾乎跳起來：“還有這樣的事！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華音一臉悅色，“這可是燕州觀音台的消息。”
“那什麼觀音台，我是聽過，可它的消息就一定準確嗎？我……我來自京城，竟然都沒聽過要開邊市。”
他差點說禿嚕嘴，說成，我身為一個皇子，都不知道要開邊市……
他並不武斷地反對開邊市，但他認為，邊市一開，說輕了魚龍混雜，泥沙俱下，說重了，整個朝廷的經濟格局都有可能被改變，所以一定要事前完整調查，事後嚴格監管，怎麼能說開就開呢。
華音卻不知他心中所想，踱步走到院子中庭，鼓著嘴道：“觀音台的消息，我還沒聽說有錯過。”
她絮絮說下去：“你不是燕州人，不知道燕州對觀音台的信仰。那也是我夢想中的地方，據傳說，上麵的‘千眼觀音’是個女子，我豔羨她，仿佛有著無限的知識，知道世間一切信息。更有人說，她就是神佛菩薩在人間的法身……”
她說得高興，卻被“翠花”一聲冷笑打斷了。
“若她真是菩薩，也是富豪權貴專用的菩薩！”
華音愣住了，直直盯著“翠花”。
後者毫無顧忌地說下去：“一千兩白銀，豈是尋常人家出得起的？她這什麼‘觀音台’，根本是壟斷了信息，隻為拿的出錢的人服務，反過來，平民百姓，不過成了他們的墊腳，被他們收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