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安的聲音並不大,也就他們那個小範圍的震撼了一下而已。
林言靠的近,又一直留意著那邊,隱約能聽得到一些。
那拒絕的話一出來,圍成一圈嘰嘰喳喳聊天的世家子弟們,那片刻間,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便又呼啦啦的,紛紛似嘲非嘲的,拉著沈靖安取笑了起來。
沈靖安也無所謂,由著他們打鬧著,嘲諷他沒出息也好,諷刺他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女人掌控也罷,他都一一笑納,沒有再起爭端。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沈靖安先冷臉的,然而,一群人卻依然對他相當的熱情,反而那馬兄過後便被排斥了。
一開始還不太明顯,可慢慢的,馬兄便發現,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人搭理他應答他,有時候有他插得上的話題,插嘴說幾句,也沒有人理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許不太聰明,眼力見也是有一點的,很快馬兄便知道,自己這是被冷暴力了。
因為什麼?
就因為他剛才險些得罪了沈靖安?
就眼前這些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
裝什麼純情專一呢!
我呸!
馬兄一雙眼睛冷冷的轉了一圈,將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的記住,轉身便走了。
他一走,熱情的氛圍冷了一瞬,很快大家又歡聲笑語了起來。
林言的目光隨著馬兄離開,北昌縣馬家。
林言默默的記住了這一家,便端了茶往周祭酒那邊去了。
後來,她常想,究竟是什麼時候,慢慢接受這小屁孩的呢?
想來想去,應當就是此刻,他那擲地有聲,不容置疑的拒絕吧?
護著她,他是全心全意的。
周祭酒的酒量確實是高啊。
但她的酒也確實夠烈。
於是林言見到周祭酒的第二麵,老頭正醉醺醺的,整張臉都微紅了。
他撫了撫額,半眯起眼睛看著她,嘿嘿的就笑了:“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今我可是你相公的師父,你也該叫我一聲師父了。”
林言忙乖乖給他斟了杯茶,笑道:“師父在上,請喝茶。”
周祭酒忙接過喝了,仿佛生怕林言反悔一般。
喝完把杯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伸長了腦袋,壓低了聲音在林言耳邊道:“既然我是你師父了,你看這每日三餐……”
那探著身子,使勁伸長了脖頸,鬼鬼祟祟的模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孫山長頓時頭都大了,忙扒拉著周祭酒坐好:“眾目睽睽的,您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周祭酒頓時惱了:“我怎麼了?我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能讓我做一回自己?整日要我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周家如此,你也如此!”
孫山長讓他這一爆喝,呆了呆。
忙起看四周,見眾人都醉醺醺的,也沒多少人注意到這邊,頓時放下了心來,
見林言已經在安慰周祭酒,跟他保證往後有好吃的一定第一個孝敬他,把老頭安撫得笑眯眯的,話到嘴邊,想了想還是算了。
周蘭山此人在朝為官數十載,被困在那一時不察就能掉命的地方,整日都得偽裝著自己,保持著高冷正經的形象,從伴讀到太傅,他累了一輩子,如今回歸本性,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