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纏過紗布之後, 束茗照常來到西嬤嬤後堂。
西嬤嬤細細問過傷情之後,酌情減少了一些需要用手的課程。
隻是這一天束茗學習經常走神。
西嬤嬤看著她端茶的手, 幾次停在眼前, 動也不動,疑惑不已,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束茗回過神, 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 站起身來,向西嬤嬤行了一個禮, 低聲道:“嬤嬤, 我確有些事疑惑, 不知道應該問誰。我想著, 嬤嬤既然願意當我的老師, 應該也願意替我解惑吧?”
西嬤嬤知道束茗現在的心思不在這裏, 若心不在焉學習,還不如不學。
“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你一二。”西嬤嬤說道。
束茗想了想問道:“嬤嬤, 以前在宮裏的那些宮女, 都是怎麼生活的?”
西嬤嬤沒想到束茗會問這個問題, 道:“姑娘的疑惑, 跟那些宮女有什麼聯係嗎?”
束茗道:“我想我現在的處境與她們差不多, 想看看她們是怎麼做的。”
西嬤嬤笑道:“那要看你的目的是什麼了。”
“目的?”束茗不解。
西嬤嬤道:“若是為了攀高枝, 自然是想盡一切辦法往得寵的妃子那爬。若是想一夜變鳳凰, 那便要有,或者是會主上喜歡的東西。若隻是為了平安苟活,埋頭做事, 不言語任何事, 心思可以深沉些,卻不能生出旁的心眼。”
所以,她如果想在
王府裏平安無事地活下去,最好的就是不聞不問,隻把眼前的事做好就行了?
束茗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西嬤嬤這話好像是回答了,又沒有完全回答。但她覺得束茗聰慧,肯定能想明白。
西嬤嬤說完,便後退一步,向束茗行禮:“姑娘,我們師徒緣盡與此,以後的路還要姑娘自己走。”
束茗蹙眉看向西嬤嬤:“怎麼了?不是說了要多學幾日嗎?”
西嬤嬤道:“這規矩學多久,也不是老奴說了算的。這幾天課程就到這裏吧,老奴提前祝姑娘新婚大吉。”
“新婚?!”束茗疑惑更深了。
西嬤嬤點頭:“原定也是明日世子與姑娘成婚,雖然不公開,可王府裏麵到底還是要裝扮起來。下午應該會有人去教姑娘婚禮的禮儀。”
婚禮的禮儀?!
她與外男私下相處的事情,王府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追究,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束茗心裏暗罵了一句自己蠢。
不在乎自然不想追求,肯定是因為不在乎。
反正她就是個衝喜的,最近世子的病情陰晴不定,自然是希望他們快點成婚的。
為一個衝喜的人,還裝扮王府……
明明有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的身份,卻有了跟沒有一樣,這種心情,束茗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她不知道世子性子如何,是否好相處。
應該不會打她吧?
束茗安慰自己,沒事,世子常年纏綿病榻,就算打,也沒
大勁。
束茗腦子裏胡思亂想,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
她屋裏一直不斷地有侍女拿來東西放在地上、桌上。
她看不見,不知道是什麼。
侍女流水一般的送完東西,緊跟著就來了一個年長的侍女。
“陳姑姑……”
“陳姑姑……”
所有侍女都向勤王妃身邊的陳姑姑問好讓路。
束茗現在的身份還不是世子妃,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向陳姑姑行禮。
她正在猶豫的時候,陳姑姑倒是先向束茗行了禮:“姑娘,這些日子學得可好?”
束茗連忙回話:“西嬤嬤教得很用心,就怕我愚笨沒學好。”
陳姑姑見束茗這麼謙遜,便知道西嬤嬤的規矩教得極好。比她剛入府的時候有規矩多了。
陳姑姑笑道:“姑娘不用這般,西嬤嬤已經跟王妃說了這幾日姑娘學習的情況,說姑娘很聰慧。”
“那是西嬤嬤教得好。”束茗頷首。
陳姑姑道:“明日就是姑娘與世子的吉時,即是成婚,有些成婚的事情,還是需要姑娘知曉。”
束茗點頭。
陳姑姑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侍女,侍女們都很配合地退了下去。房間裏隻剩陳姑姑與束茗兩個人。
束茗看不清陳姑姑長什麼樣,但是從陳姑姑說話的語氣想來,應該是一個長相很慈祥的老者。
陳姑姑道:“姑娘坐下聽吧。”
束茗點點,坐了下來。
陳姑姑坐在了束茗的對麵,道:“世子爺今年十七,剛好比姑娘大一歲。王府裏本就
成婚要比外麵平常人家早一些,十七倒也是正常年紀。隻是……”
陳姑姑頓了一下,看向束茗。
束茗很乖順地低著頭,認真聆聽。
這便是西嬤嬤教導出來的姑娘,與剛來那會看,確實端得上台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