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巡生扶著桌子坐下, 喝了一口熱水,門外就有侍女叩門:“世子爺, 您的藥煎好了。”
蔚巡生目光落在門房上, 繼續自顧自地喝熱水,不應聲。
束茗站在一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隻能小心翼翼地喝著蔚巡生遞給她的水。
門外的侍女隻是說了一聲, 便站在外麵等著, 沒敢再扣門。
蔚巡生慢吞吞地喝完,緩了一口氣, 道:“昨晚的事情, 謝謝你。”
“嗯?”
束茗腦子沒有轉過來。
昨晚的事情?
昨晚什麼事情?
蔚巡生見她愣神, 繼續道:“昨晚如果不是你, 今日整個王府可能就要掛白番了。”
束茗腦子忽然活絡過來, 這幾天一直困擾的她的問題忽然迎刃而解!
“這幾天晚上一直在我院子裏的人是……”束茗疑惑, “不對啊,為什麼聲音不一樣?”
蔚巡生毫不避嫌地拉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我還有些發熱, 喉嚨很疼。”
束茗臉一紅, 立即抽回手:“我讓她們進來把藥拿給你吧, 不喝藥怎麼會好?”
蔚巡生側目, 淡淡道:“喝了這麼多年藥, 也沒見好。”
束茗能感覺到整個屋子裏的空氣都變得沉鬱起來。
她立即笑開:“怎麼會!你剛還說不是大夫救你, 今天就不能和我成婚了!可見還是有用的!我去拿!”
說完束茗就摸向房門, 打開門,外麵的侍女齊齊欠身:“世子妃
。”
束茗伸手:“藥給我。”
侍女們相互看了一眼,領頭的侍女給了一個眼色, 端藥的侍女就把托盤穩穩地放在束茗的手裏。
束茗把藥端向蔚巡生, 一隻手拖住托盤,另一隻手去找桌子。
托盤上的藥晃動得厲害。
蔚巡生看不慣,主動把藥碗拿了過來,似有埋怨:“這事讓下人去做就行了。”
束茗隻覺得托盤一輕,心裏鬆了一口氣,把托盤放在桌子上道:“若她們能把這藥送進來,我也不用出去迎了呀。”
蔚巡生蹙眉望著這碗苦兮兮的藥。
束茗看著他,發覺他沒動作,問:“怎麼?”
蔚巡生把藥放下,不做聲。
束茗能聞見藥碗裏徐徐散發出苦澀的味道,她摸了摸桌麵,又站起身,到門口,拉著世子院子裏的侍女們小聲嘀咕了幾句。
侍女們紛紛退下去,很快就有一個侍女端來了一盤蜜棗。
束茗把蜜棗放在蔚巡生的麵前:“先吃一顆,再喝藥,藥就不苦了!”
蔚巡生蹙眉:“我又不是小孩子……”
束茗回道:“小孩子才不用這個哄,因為不喝就要挨打。”
蔚巡生:“……”
雖然嫌棄,蔚巡生還是拿起一顆蜜棗放在嘴裏嚼了兩下,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第一次,因為屋裏多了一個人,他覺得喝藥不是難事了。
喝完藥,束茗就催著他去床上歇著,蔚巡生耐著性子:“你也覺得我是個病秧子,隻能待在床上?”
束茗愣了一下,
搖頭:“你現在不休息好,晚上怎麼出去玩?”
“……”
蔚巡生輕咳了兩聲。
束茗疑惑道:“前幾天晚上王府那麼大動靜,難道不是因為你跑出去玩的緣故?”
這麼說,倒也沒錯。
蔚巡生心裏這麼想著。
“你不過就是一個發熱算什麼病啊?”束茗道,“在我們那裏,隻要不是病得起不來床,都是要下地幹活的。”
“生病了也要幹活?”蔚巡生第一次聽說。
勤王府裏的所有下人,隻要是有點不舒服,哪怕是得了一個小痛小熱都不允許來伺候人,生怕過了病氣到主子身上。
而束茗他們,隻要不是病得要死,都必須幹活謀生計。
束茗雖然不知道蔚巡生到底是什麼病,但是就一個發熱,就能讓他院子裏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全府急得火燒眉毛,也未免小題大做了些。
“你先休息,一會擺飯了,起來用飯,養精蓄銳,晚上才能出去玩不是?”束茗說得很有道理。
蔚巡生忽然覺得這女子,有意思得很。從一開始,就不像其他人那般事事都順著他。
既然不是大家閨秀,也一定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讓他無趣吧?
他試探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一起?!”
束茗的眼睛沒緣由地亮了起來,她沒想過蔚巡生會想帶她出王府。
這是西涼城,那天坐馬車到王府路上,她就聽見、聞見了許多她沒見過的東西。這是整個西境最繁華的一座城
了。
若是可以,她當然願意出去“看一看”這西涼城。
可一想到自己眼睛看不清,白天還能看見一些影子,到了夜晚她基本就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