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1 / 2)

入夜, 束茗又悄悄地來看蔚巡生。

蔚巡生跟她說,他們要搬到離藏書閣最近的桃園住。

束茗疑惑:“好端端的, 為什麼要挪地方住?”

蔚巡生道:“西境冬日風大無趣, 搬到那裏書多,我可以每日教你認字,閑來無聊還可以給你讀書。”

“真的?!”束茗一想到可以讀書認字, 就渾身是勁, “藏書閣在哪裏呀?”

蔚巡生道:“離這裏有些遠,在王府的最西邊。”

“啊?”束茗仰頭想了想, “那麼遠, 王妃是怎麼答應你搬過去的呢?”

蔚巡生笑道:“自然是依靠我這個聰明的腦子啊。”

“……”

束茗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蔚巡生聰明她是知道的。可她也知道勤王妃是不想蔚巡生離她太遠的。

這事束茗在腦子裏轉了幾圈, 忽然回過味來:“你……不想離母親這麼近?”

蔚巡生笑而不語。

束茗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母親離你太近, 免不了操心, 你想換個遠點地方,母親便會不會日日都來看你了?”

蔚巡生道:“是,但也不全對。我知道母親不願意讓我搬得特別遠, 所以我說的第一個地方是藏書閣。那裏沒有地龍, 周圍全是水, 寒涼得很, 母親不會放我去的。但我一般說出口的要求, 母親無不應的, 所以她便退而求其次的讓我去桃園。”

束茗明白了蔚巡生的策略:“若是你一開始就說自

己想去桃園, 王妃一定是會讓你換一個再近一點的地方……所以你開始就把籌碼開得特別大,留下跟王妃討價還價的餘地。”

“是。”蔚巡生知道她心思敏捷,便不予餘力地想教她。

無論是詩書, 還是謀略, 還是揣摩人心。

其實蔚巡生更想說的是,若他離母親遠點,天氣寒涼,母親必會省了他們的晨昏定省。

再加上馬上就到年關了,府上應酬事多,母親也不一定日日有空來桃園。

他每次這般病得不輕的時候,總要養一段時間,沒力氣亂跑。

這樣離得遠了,他養病,跟在他身邊的束茗挨罰次數就會變少。

他這般花心思,隻是不想她無緣無故地被母親罰。

顯然束茗也想到了自己離安王妃遠一些,就不會老被罰。這姑娘臉上藏不住事,隻要高興,眼角都會墜著,變成彎月。

蔚巡生靠在床上,看著她的小臉,忍不住抬手,想要摸一摸。

夜裏屋黑,束茗什麼都看不見。

她不知道蔚巡生已經抬手,隻是輕輕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蔚巡生笑開了,那一瞬屋外有月光透下。

他輕輕地揉了一下她的臉:“是我謝謝你才對。你是我的福星啊。你一來,薛家人就來了。”

因為薛家人來了,他荒若冬原的心裏,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春意。

*

這些時日,除了蔚巡生的病,就隻有讀書認字這件事可以牽動束茗的心了。

蔚巡生願意教她讀書

識字,這是她幾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束茗坐在自己屋裏聽著院子裏搬地方發出的吵雜聲音,想著自己離藏書閣越來越近,心裏喜悅壓抑不住。

“瓊花姐姐,快別收拾了。”

窗外傳來小侍女跟瓊花對話。

似乎就在束茗窗外,她立即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怎麼不讓收拾了?”瓊花問。

“是王妃來說的,說是世子爺去桃園的東西全部都重新置辦,這裏東西都還原封不動的留著。”小侍女聲音細弱,說得極其小心。

瓊花似是不明白這事什麼意思,但是也沒多問,立即吩咐院子裏的人不要再搬東西了。

那小侍女跟著瓊花,追加了一句:“王妃的原話是,原封不動留著。”

“動過的東西要物歸原位?”瓊花立即領悟王妃說話的意思。

好在她們剛開個頭,動的東西不多,一說什麼都不用拿了,她便讓人把院子裏的東西全部都歸了位。

不僅如此,就連蔚巡生與束茗,還有春生閣上下侍女小廝的衣服,也全部都重新來量身定做,全部做成新的。

桃園裏不經常住人,缺的東西多,這次采買是陳姑姑帶人出去親自挑選的。

隻是世子搬離春生閣,這看似很好辦的事情,卻花了大半個月的功夫。

全府上下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個薛神醫嘴一張一合,就讓王府花出去上千兩銀子。

讓世子搬離春生閣的理由,竟然是春生閣風水不好。

一時間闔

府上下都在傳——這薛神醫恐怕也沒什麼真才實學,怕不是走江湖的騙子。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勤王妃的耳朵裏。

勤王妃怒問陳姑姑:“這話是從哪裏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