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起春齋裏燈火通明。
窗欞上能看見屋子裏人忙碌的剪影。
“整理的怎麼樣了?”薛彥一邊把今天寫的東西收起來,一邊問舒星。
舒星放下筆, 轉了轉手腕:“今日的, 是整理出來了。師父……您說我們這樣能行嗎?”
薛彥看了看書桌上累得厚厚一遝脈案道:“不可能有一個人的脈象會這麼複雜。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有什麼影響了他,讓他變成這樣。我們現在就是在尋找影響了世子脈象的東西。一個人身體是否健康, 除了與他每天吃什麼, 吃了多少,做什麼事有關。還與他生活的環境有關。”
“我懂師父的意思, ”舒星看著手上整理的稿子, “可我們這樣大海撈針一般的找, 真的能找到嗎?”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薛彥目光炯然, “你還記得我們給世子摸脈的時候觀察到的事情嗎?”
“記得。”舒星很快就明白薛彥想說什麼, “那日我們給世子摸脈, 發覺他骨骼、體型發育得很好。”
“是,”薛彥道,“以往我們看過的病例, 若是天生就有頑疾, 那孩子長大, 多半體型瘦弱, 骨骼矮小。可你看世子, 十七歲的年級, 已經有了八尺, 說明他骨骼發育良好。身形雖然偏瘦,可胳膊與小腿上肌肉發達。說明世子身體好的時候,可以做一些高強度的動作。比如說快跑, 拿重的
東西。”
舒星表示讚同, 接著道:“是,我看世子手上有繭。那應該是長期練劍習武留下來的痕跡。若是能習武,說明世子身體好的時候,與常人無異。”
薛彥道:“從脈案上看,眼下入冬,是世子病發最低的時候。所以我想,我們應該要在勤王府待一年以上,等入夏,世子病發高峰時期,才好找到病因。”
“師父,”舒星似有擔心,“若我們什麼藥方都不給世子開,隻是在王府住著調查……外麵恐怕會有許多閑言碎語。”
薛彥抬眸看去:“這大半個月過去,我都沒有給世子開過一副藥。若王爺不信我,早該把我們轟出去了。可你看這些時日,王府可有什麼動靜?”
舒星搖頭。
確實,自從他們住進來以後,王府都是好吃好喝的供著。
不僅如此,還專門派了幾個跑腿的小廝供他們差遣。
無論去哪裏,要什麼東西,問什麼話,王府上下無有不應的。
這若是沒有主子的吩咐,下麵人幹事必不可能這麼勤謹。正如薛彥所言,勤王府的主子對他從未有過懷疑。
他們隻要做好分內的事情。
*
西境的冬日風大,蔚巡生身子見好之後便沒怎麼出過屋。
進入十二月,屋外狂風淩冽,吹得滿園桃枝都發出吱吱哢哢折碎的聲音。
好在桃園的屋子分前後廳,前廳擋了些許風聲,到後廳那聲音便小了不少。但仍能聽見風透過窗欞、門縫發出的嗚
咽聲。
屋裏地龍燒得火熱,束茗穿了單衣坐在書桌前寫字。
這些時日她與蔚巡生住在一起,與蔚巡生一同吃著王府醫館給他配的藥膳。冬日裏本就藏肉,才新做的衣裳,束茗便覺得下腋的地方緊了不少。
就連她以前不怎麼長得個子,現在也開始拔高。
寫字的時候,即便是屋裏燒著地龍,束茗坐在窗邊也覺得手脖子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