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姑姑見蔚巡生不同意, 腦子裏便轉了一個彎,問道:“不知道世子不同意世子妃搬出去養病, 到底有什麼顧慮?”
蔚巡生確實有顧慮, 陳姑姑這麼問,他便道:“她身邊人太少了。”
陳姑姑回答:“方才王妃已經吩咐我去點了七個人,轉去海川閣伺候。”
“……”蔚巡生想了想道, “她這病病得突然, 來得凶,我不放心。”
陳姑姑又道:“奴去請薛神醫走一趟, 請他親自照顧世子妃的病。”
提到薛彥, 蔚巡生就想到了舒星, 立即臉便沉了下來, 想說不行。
可, 看躺在床上的束茗燒得滿臉通紅, 說胡話,那一點嫉妒之心立即就被理智壓住。
他又道:“那我就不知道她情況了。”
陳姑姑尋思蔚巡生這話說得幼稚,不符合他平日穩重的習性, 覺得好笑, 卻沒表現出來, 隻道:“奴會吩咐如意, 讓海川閣下人每天都來跟世子報一次平安。”
“……”
他說一句話, 被陳姑姑堵回來一句。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不能平白無故染了病, 這事既然母親知道了,束茗就絕不可能跟著自己繼續往下住了。
現在他的顧慮已經被陳姑姑解決了,再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他耗得越久, 陳姑姑就會在這裏待得越久, 薛彥給束茗看病就會越晚,她就會越難受。
他隻最後交代一句:“要用轎子抬過去。
”
“老奴已經帶了一頂厚實的轎子來了。”
陳姑姑不愧是王府裏多年的老人,所有事情都已經考慮得非常清楚。
見陳姑姑對束茗的事這麼上心,蔚巡生也沒什麼借口,隻能讓陳姑姑把束茗接走。
與此同時起春齋也接到了消息,說是世子妃病來得突然,高燒不退,想請薛彥去看一眼。
當大夫的大早上被人叫醒已經是常事,薛彥立即穿了衣服,舒星背上藥箱,兩人往海川閣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束茗已經躺在了海川閣的床上。
地龍才剛燒起來,屋裏放著幾盆炭火,依然感覺涼嗖嗖的。
床前打著紗簾,看不真切裏麵躺著的人。
隻是隱約能看見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薛彥坐在床前,隔著紗簾診脈,發覺隻是一般的傷風,立即開了方子讓舒星去煎。
舒星拿著方子在海川閣逛了一圈,看見這裏除了如意,並沒有其他人。他便想也不想自己去醫館抓了藥,拿了藥盅回到海川閣廚房,自己煎藥。
這哪裏是一個世子妃應該住的地方——
灶是冷的,屋裏是冷的,四處都是冰冰涼。
院子裏隻有一個侍女伺候。
也不知道這世子妃犯了什麼大錯,會被關在這裏養病。
可他轉念一想又不對,若是王府不重視這世子妃,怎麼會一大早去起春齋請師父來看病呢?
舒星一邊熬著藥,一邊暗道,這王府裏的事情,也不是外人可以隨便揣摩的。
熬藥的時候,
小五便尋來了。
他悄悄地來到海川閣廚房,捂住嘴湊到舒星耳邊道:“舒公子,這事我幫你問到了。您要找的那個人,就在方才被挪到了這裏。你正在熬的藥,就是她的。”
舒星愣住了,在腦子裏轉換了幾次,才想明白——
住在這個園子裏被人苛待的人是束茗,是世子妃,是他一直掛念的人!
“星兒。”薛彥在外麵喚舒星。
舒星立即應了一聲,出了廚房。
他看見外麵多了幾個侍女與內官,但是年級都很小,身子瘦小,頂不上什麼大用。
薛彥道:“藥讓他們煎吧。”
“師父!”舒星忙道,“我留下來照看吧。”
薛彥一臉疑惑望著舒星。
舒星解釋道:“師父您忘記了我們懷疑了嗎?過我們手的藥,我不想出問題。”
薛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也好,你留下吧。”
“是。”
舒星眸中難掩激動之情,連回話臉上都帶著笑。
薛彥沒多想,便繼續回去整理蔚巡生的脈案。
舒星在廚房裏看著藥。
廚房裏的人才開始生火燒水,起鍋做飯。院子裏才有小丫頭打掃園子。
煎藥的時候,他寸步不離。煎好之後他又親自端到屋裏。
屋裏隻有如意一人,他交代如意,若是人沒醒,藥用不下去,便要用筷子從嘴邊一點一點潤進去。
如意一直在給束茗換額頭上的帕子,一聽要這麼喂藥,頓時昨了難。
舒星道:“你去喂藥,我幫你換帕子。”
如意猶
豫不定,小聲道:“男女授受不親。”
舒星隻覺得好笑:“都這時候了,還計較這些虛禮?再者我是醫者,醫者眼裏,無論是男是女,都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