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直到重新遇見了她。
她為什麼會嫁到勤王府來成為世子妃?
她為什麼成了世子妃卻還是住在這樣一個簡陋的地方?
她為什麼身邊沒有伺候的侍女?
她與勤王世子關係處得不好?
舒星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束茗,他覺得如果今夜不趁著如意睡著把這事來龍去脈問清楚, 可能後麵他都沒機會問了。
下了決心, 舒星便端著粥,回到了屋裏。
路過如意的時候,舒星順手下了一根銀針在如意的身上。
束茗喉嚨燒得疼, 喝了水, 能說話了。
舒星把粥碗遞給她,讓她小口小口地喝。
他不想繞彎子, 單刀直入:“你怎麼會在這裏?”
束茗沒多想, 兩句話就把事情講了個清楚。
本來也沒有多複雜, 就是他爹爹沒錢賭, 把她給賣了而已。
而買的她的人, 剛好是勤王府, 需要一個生辰八字好的姑娘,給蔚巡生衝喜。
之前一直掛在舒星心頭的疑惑迎刃而解。
看來這王府麵上對人禮遇,私下卻是用的這種細碎功夫折磨人。
“我就是個物件……”束茗輕聲道, “等你們把世子的病因找到, 把他的病治好……我就沒資格繼續占著世子妃這個名號了。”
束茗抱著粥碗, 眼神無光。
下一刻, 便有眼淚落下來。
不行, 她不能想這件事。
一想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好
像她的眼窩裏灌滿了水, 隻要說到蔚巡生病好,眼淚就不受控製地往外溢。
蔚巡生就是那個開關。
讓她變得快樂與悲傷的關鍵。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自己明白, 她是真的喜歡上了蔚巡生。
舒星不知道其中緣由, 見束茗提到這事就掉眼淚,以為是在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當即心疼得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他試探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世子病好了以後,你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束茗呆呆地望著舒星,“我還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可以的!”舒星說話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去看睡在一邊的如意,繼而又壓低了聲音,“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找師父幫你說情。如果,我們真的救了世子,勤王府就欠了師父一個天大的人情。問王府要一個人的身契,他們應該不會不同意的!”
束茗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自由身。
也從未想過以後還有機會離開王府,為自己而活。
她的世界在遇見舒星之前,隻有王府這麼一片地方。
但似乎遇見舒星以後,她可以擁有整個天地。
從來沒有人給過她這麼大的誘惑。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可……
束茗苦笑,垂眸:“我一個瞎子,離開了王府,還能去哪呢?”
“瞎……”
舒星立即意識到什麼,把手放在束茗眼前晃了幾下。
她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沒有一點反應。
所以在湖邊,他認出了
她,她卻沒認出他!?
舒星止不住地手抖,他緩緩鎖緊手,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能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嗎?”
束茗點點頭。
舒星從旁邊拿來一盞蠟燭,放在束茗眼前。
他按照師父交給他的步驟,檢查束茗的眼睛。
“你是完全看不見,還是能看見影子?”舒星問。
束茗回答:“光特別強的時候,能看見一些影子。”
“能看見顏色嗎?”
“能。但是看得不清楚,有些……淡?反正跟小時候的記憶裏的顏色不太一樣。”
舒星把手張開,放在束茗眼前,道:“盡你所能看我的手。”
“好。”束茗應著。
她能看見舒星的手緩緩地向她靠近,離得越近,他修長的手指輪廓就看得越清楚,卻始終看不清楚手掌上的紋路。
直到舒星的手,停在她眼前。她的鼻息擦著他的掌心,又反彈在她的上唇。
舒星收了手,問道:“是一下就變成這樣的,還是逐漸情況越來越壞?”
這……
束茗想了想,回道:“應該是逐漸情況越來越差。”
舒星點頭,他知道了,這確實眼疾。
是一種急速惡化的近視外加散光弱視的眼疾。
無藥可醫。
舒星沉默許久,束茗心中了然。
這是不治之症,即便是薛家醫術也不能治好她的眼睛。
“我說得對吧,”束茗輕笑,打破壓抑的氣氛,“我這樣的人,去哪裏,別人都會覺得我是個累贅。”
“不會!”舒星忙著搶話
,說了以後才發覺有些唐突,他深吸了幾口氣,道,“我是說,我現在跟著師父學醫,每天都在各地接診疑難雜症……我很擅長照顧病人!如果你不嫌棄我們行醫的衣食住行簡單,我願意帶著你,盡我所能治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