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巡生從未見過束茗這樣倔強的樣子。哪怕知道他現在怒極, 也不願意說一句軟話哄他。
他當然相信她與舒星隻見沒什麼,院子裏有那麼多人, 她身邊還有如意日夜守著。
可……
在他發怒的時候,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護著她小時候的青梅竹馬!
這讓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她跪得端正,腰杆筆直,滿臉寫著我沒錯的樣子, 讓蔚巡生心火中燒。
他氣得胸口悶著疼。
如意聽見屋裏爭吵, 從外麵進來,看見束茗跪著, 蔚巡生頭發與肩膀全濕著, 捂著胸口發怒, 當即察覺不好。
連忙進去, 道:“世子爺, 您身邊跟著的內官哪裏去了?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若是您在海川閣裏著了風寒, 王妃指不定要怎麼罰世子妃呢!”
說著便上手要去把蔚巡生身上衣服換下來。
束茗倔強地不肯看他。
蔚巡生在氣頭上,竟然也沒拒絕如意要幫他換衣裳。
如意有一句話他聽進去了。
若是他在海川閣裏著了風寒,母親絕對不會放過束茗的。
如意順利地把蔚巡生身上濕透了外套扒下來, 就知道自己方才故意說的那句話, 世子爺是聽進去了。
她早就知道世子耐不住, 一定會過來親自看看世子妃的病, 說不定一高興還要在這裏教世子妃寫字讀書, 會在這裏過夜。
便早早地就在海川閣裏備了幾套世子的衣服, 這下派上了
用場。
蔚巡生雖然是冒雪過來, 卻穿得厚實,外麵披了鬥篷,隻是發沿兒與外麵的錦服濕了些。涼氣還沒透都身子裏。
頭發上的雪水擦幹, 換了一件新衣裳, 如意立即去廚房裏端了一碗薑湯過來給蔚巡生驅寒。
期間束茗直直跪著,目光一直落在那碎了的幾片東西上,一動不動。
蔚巡生忽然就心軟了。
她很在意他摔碎的東西。
在意到什麼都不想解釋。
“地上的東西是什麼?”蔚巡生斂了情緒問她。
束茗依然一動不動地望著地板上的東西。
蔚巡生放下碗,想要去撿一片起來看看。
束茗卻搶先一步按住,不管上麵有碴子。
如意當即就叫不好,連忙去把束茗手掰開:“世子妃,奴來幫您收拾,您別傷著手。”
已經晚了,如意把束茗的手掰開,掌心已經多了幾道血印。
碎的東西邊緣很是鋒利。
束茗不想讓他碰她的東西。
怕她再不管不顧地護著,蔚巡生也沒敢繼續上前硬拿。
如意好說歹說,才幫束茗把碎在地上的折光鏡收起來。
束茗翻著手,左手手掌上有三道血痕。
蔚巡生這才知道她的脾氣。
他知道這事是他一時衝動,見她那麼看重那個東西,碎的也要,不惜割破手也要護著,頓時心裏就充滿了負罪感。
那東西是他不由分說摔碎的。
他也沒問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見她這麼寶貝那東西,又見她眼眸裏全是淚,倔強得不肯滴下
來,心裏宛如灌了炭火一般,灼灼地疼。
他不是故意的。
他好不容易避開桃園的內官,冒著風雪翻牆出來見她,還沒進屋就聽見有男子說要帶她出府,自然是火氣上頭。
他在桃園裏擔心她的病,她卻在這裏與別的男子有說有笑。
這叫他自尊心如何受得住?
他讓如意拿藥箱來,想親自幫她處理手上的傷。
哪知她根本不領情,一直跪著往後縮。
無奈,蔚巡生隻能讓如意來處理她的傷口。
她護著的東西是什麼?
他砸了那東西,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蔚巡生想了想,走過去把束茗從地上扶起來,道:“別跪了,也別氣了。”
束茗依然不說話。
蔚巡生想起舒星。想著他們倆自小在一起,他應該知道如何哄好生氣的束茗吧?
他二話不說就往廚房找去。
舒星坐在爐灶前在煎藥,看見蔚巡生貴人臨賤地,立即站了起來。
蔚巡生沒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直接問:“我摔的東西是什麼?”
舒星見他語氣沒之前那麼強硬,就知道束茗八成是倔起來了,油鹽不進。
“世子殿下不生氣了?”舒星問。
蔚巡生又不是不講道理,這種情況下哪能繼續生氣?
他隻問:“是什麼?”
舒星把自己查看束茗眼疾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把自己與師父商量的治療方案說了個清楚。最後才解釋,那東西是從西域商人手裏換過來的折光鏡。
可以幫助束茗看清東西的一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