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陳鬆笑盈盈地喝酒望著, 對蔚巡生道:“不愧是軍營裏的摸爬滾打的小將軍,這麼多人看著一點也不怕輸了出醜。”
蔚巡生身子沒好全, 舒星跟著不讓他喝酒。
他隻能圍火而坐。
他的目光也落在那群人身上, 道:“自小舅父訓練他就苛刻,怕的就是他上了戰場不能活下來。那是他活命的手段,自然信手拈來。”
“是了, 像我們這樣軍門, 對小子們的訓練總是嚴苛的。”陳鬆想到自己小時候跟著秋薄一起練劍也受了不少苦,不禁感慨。
陳鬆看向蔚巡生:“聽聞世子身子最近好了許多, 是無大礙了嗎?”
蔚巡生點頭:“嗯, 薛家人醫術當真了得。”
“無事便好, ”陳鬆笑著, “王爺心裏解了一個心病, 陛下也解了一個心病。此次來許都, 多留些時日,我帶世子去四處逛逛。”
“多謝陳將軍的好意,”蔚巡生頷首, “我身子不太好, 恐怕不能去太多地方, 但是姚子安應該挺樂意四處看看。我先替他謝謝陳將軍。”
說到這裏, 姚子安那邊已經把槍尾抵在了石武的心口處, 若是不是提前調轉了槍頭, 石武就會當場斃命。
姚子安挑眉一笑:“承讓了, 石統領!”
石武也不惱,以前年輕的時候,他就經常在這裏被秋薄、許安歸挨個教育。他輸乃是家常便飯。
隻是這次見姚家槍法, 也讓石
武大開眼界, 他抱拳笑道:“果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第一次得見姚家槍法,在下服了!”
西境軍很少來許都。軍門中人,都尚武。都知道西境姚家槍法厲害,卻沒見過。
如今見了,當真名不虛傳。
姚子安大笑著抱拳還禮:“是晚輩僭越了,晚輩自罰三碗酒!請石將軍不要介懷才是!”
說罷姚子安端起酒碗,豪氣幹雲喝下三大碗,喝完他還舉起酒碗,翻過來,示意,一滴不剩。
石武當真是喜歡姚子安這性子,立即過去,也端起酒碗,一飲而下:“我敬姚小將軍!敬這姚家槍法!”
姚子安技高一籌,連帶著西境軍們也跟著長臉。
西境軍們紛紛歡呼起哄。
禁衛軍們看見了常年在邊疆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姚家槍,紛紛感慨那槍法之快,讓人看不見出手。
不少將領想要跟姚子安討教,也紛紛去跟姚子安敬酒。
姚子安來者不拒。
他善酒。
西境秋冬季節守夜,夜來風寒。姚子安也被排崗去守過西涼城城門。
那寒風吹得,鼻子都能凍掉。
若是懷裏沒有一壺酒暖身,那夜裏抗不過去。
姚子安在家有姚夫人管著,很少能這麼敞開了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眼下道了許都猴山校場,沒人管了,便也收不住了。
蔚巡生在一邊看著,沒管他。
眼下五月的天氣,已經快到盛暑,就算是喝醉了,躺在校場上睡一覺,也不會著涼。
今日大
家都很高興,已經有許多人喝得找不著東南西北。
校場上的氣氛好。
比蔚巡生來之前,想得要好很多。
這一屆軍門中流砥柱,都是十多年前那場岩州城守衛戰中留下的將領。
是安王許安歸親率培養的。
安王殿下在許都的時候曾任兵部尚書,用重手段重整了當時散漫無異的軍門。這風氣哪怕過了這些年,也沒有鬆散。
由此可見北寰言的父親在軍中有多高的威望。
也可見北寰言的存在,對於任何一個人,包括帝君在內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存在。
以他天人之姿,但凡有點不臣之心,整個東陵,唾手可得。
可他偏偏受教於兩朝老臣帝師臨太傅。
其實在蔚巡生看來,帝君與北寰言之間應該有著深深隔閡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他接觸過北寰言與東陵兵部的人之後,覺得帝君竟然是全然信任北寰言與兵部。
不然這校場上也不會有這般和諧的氣氛。
上位者寬待,下位者才能諸事無憂。
而這一切,都與先生教他的那些史書上的事,不相符。
蔚巡生忽然很好奇,當今聖上,東陵帝君許景摯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所有的史書都沒有寫當年四龍奪嫡之時的來龍去脈,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是當今聖上許景摯坐在了皇位上。
可按照兵部與軍營的氛圍,怎麼看都是重兵在握的安王許安歸勝算更大一些。
看來,隻看史書,不了解內情,也不能參透其中的蹊
蹺。
當今聖上許景摯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等到賀壽的時候,他就能看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