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茗跟著北寰舞一起坐上了馬車。
這馬車華麗得很, 甚至比蔚巡生平日裏用的馬車更加寬大。裏麵的裝飾也更加奢侈,就連馬車地上也鋪著厚厚地毛氈。那毛氈有複雜的花紋紋理, 不像是尋常之物。
北寰舞坐在束茗對麵, 她一隻手架在矮桌上撐著臉,一隻手拿著茶盞,一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束茗不明白為什麼北寰舞從見到她開始就是這副模樣, 想問卻問不出口。
北寰舞見她一副有話要講的樣子, 挑眉道:“世子妃有話直說便是。”
束茗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隻是被人這麼看著不舒服, 垂眸輕聲道:“總覺得郡主看我, 有些奇怪。”
“哦?”北寰舞放下茶盞, 雙手都撐著臉, 繼續用那副神情盯著她, “我也這麼覺得。”
這話直接把束茗下麵想說的給堵死了。
北寰舞絲毫不掩飾自己看她那種奇怪的眼神。
這眼神像是已經洞悉了一切,知道她身上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玩味。
束茗從未與這麼古怪的人接觸過,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北寰舞見她低頭不語, 忍不住笑開了。
這人雖然出身不好, 可五蘊六識卻是敏感得很。
她眼下掌控著藏息閣, 想查什麼消息, 易如反掌。沒錯, 她確實知道一些有關於束茗的事情。
眼下還不到說的時候。
北寰言應該也知道束茗的事, 可
他沒說, 她便不會在這件事上多嘴。
不多嘴……也不代表,不能讓她自己發現啊?
嘻嘻。
北寰舞高興得很,很久沒有人可以這樣取悅她了。
馬車停在了一家樂坊門口。
北寰舞從馬車上下來, 束茗跟在後麵。
束茗抬眸, 看見這樂坊的名喚,清音閣。
束茗心中暗道:這裏是……聽樂賞舞的地方?
清音閣的姑娘看見北寰舞來,也不多話,隻是帶著她們直接往二樓去。
這清音閣一樓中央有一個舞台,舞台中央做成了金蓮模樣。
一樓、二樓兩邊都是雅間。
在二樓隻需探出頭,便看見中央一樓的大舞台。
這清音閣裝飾的極其奢華,周圍四處都有從二樓直垂下一樓金絲秀的紗簾。
舞台周圍擺著鏤空屏風,屏風上有從天而降下來的五彩紗坊,輕輕遮著舞台上美人的身姿與容顏。
舞台下麵都鋪著北寰舞馬車上的那種五顏六色,做有花紋的毛氈。
外沿擺了一圈桌椅板凳,供人賞曲。
眼下一樓中央舞台坐著一個女子,低頭撫琴。
周圍坐了好些身著錦衣的婦人、姑娘。她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品鑒,身姿優雅地拿著桌前的蔬果點心。一小口一小口吃著,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捂嘴淺笑。
這就是許都夫人小姐們的風姿。
束茗長了見識,西涼城裏沒有那樣專門開給姑娘夫人們附庸風雅的地方。
這便是許都,這便是皇城腳下的達官顯貴們的夫人們
聚集閑聊的地方嗎?
北寰舞見束茗站在窗邊,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一樓那些貴婦人們,也跟過去,站在她身邊道:“今日這裏是錦家四姑娘包場擺的宴。”
“錦家?”束茗心中一動。
那便是宮中盛寵錦妃一族的孩子?
北寰舞指了指其中一個女子,道:“喏,那就是錦家四姑娘。錦妃是她的姑母。”
束茗看著一樓那個年紀不大的女子,一臉端莊,身子嬌挺。
裏麵穿的是淡紫色的裹胸長裙,外麵披著一層青裏透著些許藍的紗衣。那一層紗衣背後,用金線繡著複雜的紋路……
那紋路……
束茗蹙眉,眯起了眼,手指忍不住在窗欞上學著那紋路畫著。
怎麼感覺這紋路,似曾相識?
束茗垂眸,盯著自己手指劃過的痕跡。
這是……
束茗瞳孔微縮,那牌子!
錦家四姑娘衣服上的紋路,與她從家裏搜到的那塊銅牌紋路一模一樣?!
“郡主……”束茗死死地盯著那錦家四姑娘身後的紋路,“四姑娘衣服上那些紋路……”
北寰舞答曰:“錦家家徽。許都裏的人都知道。”
原來如此。
束茗抿了抿嘴,收回目光,看向北寰舞:“郡主早就知道我與錦家有關,特地來帶我認這錦家的家徽。”
難怪她從見到她開始,就是一副那樣玩味的神情。
因為北寰舞與北寰言都知道,隻要來到許都,無論如何她都會知道她與錦家關係。
北寰舞挑眉:“哥哥沒與你說,
是覺得沒必要。可你隻要入了宮,必然能看見這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妨?”
“那……郡主知道我的生母是誰嗎?”束茗顫顫巍巍,手指戳在出窗欞上,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