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束茗再也忍不了, 撲上去,抓住錦妃的胳膊, 狠狠地盯著她, “把我送走還不夠嗎?一定要把我愛慕的人也殺了,你才滿意嗎?!”
錦妃被束茗捏得生疼,一眼橫過去:“入了宮, 有了皇子。那我便是為了錦家世代榮耀而活。我必須不擇手段把我的兒子送上太子之位, 不然那便是死。”
束茗搖頭:“你想拿勤王府做祭品?從陛下賜府開始你就在謀著勤王府!你怎麼就這麼篤定隻要蔚巡生死,你的兒子就一定能坐上太子之位?!”
錦妃淡然一笑:“即便是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坐上去, 也可以增加他成為太子籌碼啊……”
束茗窒息了。
這個人竟然是她的母親!
這個人竟然草菅人命, 什麼人都可以拿來做墊腳石。
而她, 竟然還想著自己與母親重逢時那些感人心脾的場麵。
“哈哈……”
束茗癡笑, 鬆了手, 緩步踱向床邊, 她日日夜夜念著的母親、偉岸的幻想在這一夜碎成了粉末。
“茗兒,”錦妃走過去,拉住束茗的手, “茗兒, 我可以保住你。隻要你願意, 我可以接你回錦府!如今以我權勢, 家族耆老們已經不可能再逼我做任何選擇了!我可以護得你周全。我……我可以讓你恢複錦家大小姐的身份, 我可以給你找一個良婿。可以給你備厚厚的嫁妝, 讓你風風光光地再
成婚!隻是茗兒, 勤王府如今已是風雨飄搖,你不能再回去了!”
束茗厭惡地把錦妃的手甩開,避向一邊:“你讓我惡心。”
“茗兒!”錦妃見束茗執迷不悟, 心如刀絞。
束茗淡淡道:“我即已經是勤王府世子妃, 我便不會背叛了他們。我會與勤王府……共存亡!”
錦妃見好言相勸無用,便也不再如此卑微,她站直了身子,望著束茗:“你以為你是錦家大小姐的身份暴露,勤王府還能得幾時好?陛下隻會認為勤王府與宮內三皇子勾結,有結黨之嫌!”
束茗緩緩握緊手,假裝鎮定:“我身份暴露了,那你們錦家也別想好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買賣你不虧嗎?!”
錦妃笑得好看:“誰說我要把這事,告訴陛下了?!”
束茗心裏一緊。
蔚巡生……
不,蔚巡生不會介意她的身份,隻有勤王妃會……
她是要把她的身世告訴,勤王妃?!
束茗怒不可遏:“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無恥的娘?!”
錦妃眼眸裏又泛起方才的淡然與冷傲:“無恥?在這裏,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贏了萬人朝拜,哪來的無恥?輸了就是一具白骨,怎麼感受得到無恥?”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動勤王府?!”束茗百思不得其解。
錦妃道:“以前是因為毫無頭緒。今日我遇見了你,我便有了非動他們不可的理由。以前我沒有能力守護的東
西,現在我有能力守護了,那我便要一一拿回來,放在身邊好好愛護!”
“你!”束茗氣急,她沒辦法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跟錦妃聊下去了。
多年的後宮生活,已經把她折磨成了一個不正常的人。
她的占有欲、掌控欲讓束茗膽寒。
束茗不欲在於她糾纏,提起裙擺,自顧自地出了賞月閣。
錦妃望著束茗,跟著她緩步走到了門邊,看著月光下她飛快跑動的身影,迅速收拾了情緒。
她擦掉臉上淚痕,閑庭自若地補了妝容,才緩緩地往湖邊去。
這晚合宮夜宴,束茗都低著頭,不敢再看錦妃。
*
很快皇城裏有消息靈通的侍衛接到了猴山校場鬧事大概原委,一路小跑到了合宮夜宴的前庭。
許景摯身邊一直有兩個守在身邊寸步不離的親衛,江湖、江海。
江海看見自己的人來,拍了拍江湖肩膀,讓他警覺一些。
江湖點點頭,讓江海去。
江海從後麵繞過去,聽那侍衛附在耳邊把事說了一遍,點點頭,又回到了許景摯的身邊,站著。
許景摯剝了一個花生,丟到嘴裏,斜睨著江海:“探查清楚什麼事了?”
江海下意識地看向景雀。
景雀垂眸站在一邊,沒看他。
意思是這事,他一個伺候許景摯起居的內官,無權幹涉。
江海抱拳,低聲道:“似乎是為了禦史台參了西境一本,西境軍中鬧情緒。喝酒的時候禁衛軍口無遮攔,這才打了起來。”
“鬧情緒
?!”許景摯眼眸微眯,“這事還沒個定論,他們倒是先開始鬧情緒了?!”
許景摯臉上毫無波瀾,卻是一腳把身前的矮桌給踹翻在地。
桌子連帶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起碎在了地上,嘩啦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