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丘點頭,“所以眼下這事,變得更複雜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再給別人行動的機會。”
齊仙韻蹙眉,問:“爹爹,你說世子請我去臨府,會不會也是因為這件事?”
“那件事?”齊丘不解。
“就是有人算計勤王府這事啊?”
齊仙韻左右看了
看,見外麵沒人,她向著齊丘挪近了些,趴在齊丘耳邊,輕聲道:“合宮夜宴那晚,後宮也出了小意外!”
齊丘睜大了眼睛,盯著齊仙韻。
齊仙韻輕聲道:“我總感覺世子是想問我這件事?”
齊丘蹙眉沉思。
齊仙韻小聲道:“爹爹,你想啊。世子那麼聰明,會不知道現在要跟我們避嫌嗎?可他還是給我發了請帖,請我去臨府,那說明什麼?說明有些事,他很迫切,很想知道。可我一個閨閣女兒,有什麼事可以幫他的呢?方才聽爹爹說前朝發生的事,我才想到那晚其實後宮也有事發生。這事有關於世子妃,你說世子是不是想知道這事?”
齊丘問:“世子妃怎麼了?”
齊仙韻解釋道:“那晚我坐得遠,但是我看見有一個侍女把菜潑在了世子妃身上,那侍女帶著世子妃去更衣了。隨後我就看見錦妃娘娘也起席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巧合。可是後來世子妃回來了,錦妃娘娘也跟著回來了。從那時候起,世子妃就沒心思用晚宴了!爹爹,你總跟我說,前朝後宮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合宮夜宴,前庭出了事,後宮也出了些插曲,您說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聯係啊?!”
齊丘竟不知道前朝出事的時候,後宮竟然也有了變故。
錦妃……與世子妃?
齊丘忽然想到這世子妃的來曆——是勤王妃為了給蔚巡生衝喜,在西涼城找的生成八字極好
的姑娘。
那姑娘是西涼城外村戶的女兒。
身份與錦妃有天壤之別,她們怎麼能湊到一起說話?
這事有蹊蹺,或許能助西境破局?!
“走!”齊丘不再猶豫,“爹爹與你一起去臨府。”
“是!”
齊仙韻忽然渾身都有了勁,因為她馬上就能看見姚子安了。
*
很快齊府的馬車就到了臨府。
早就差人來回過話,臨府老管家在門口等著齊丘與齊仙韻來。
齊丘與齊仙韻下了馬車,被引到了前廳。
臨允站在前廳門口迎客。
這是齊仙韻第一次見臨允。
臨允雖然年歲已高,可身姿挺拔。站在那裏,給人感覺就像是一座山,穩穩地盤橫在這片土地上。無論天地如何裂變,他都巋然不動的感覺。
他眸光深邃,烏黑的眼睛裏有如白雪一般湛亮的光。花白的頭發與胡須,給這個老者增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這便是曆經兩朝三代的老人,如今東陵帝國皇子們的唯一老師。
齊丘見到臨允先是深深一禮:“齊丘見過太傅!”
齊仙韻也跟著福了福身子:“齊仙韻見過太傅。”
臨允擺擺手:“無須多禮,裏麵坐吧。”
臨允引著兩個人往客廳走,立即有小廝來送茶水點心。
臨允沒有坐在上座,而是就著兩邊的座位隨便坐了下來。齊丘也貼著臨允坐下,齊仙韻沒坐,站在齊丘身後。
臨府一般沒人來拜見。
都官都知道臨允不摻和朝堂,朝堂上的事,是他的唯一學生北
寰言在主理。
北寰言因為特殊身份,也沒人敢無緣無故地前來攀談。
齊丘今日來,已經是臨府稀客。
臨允接到齊丘的拜帖,甚是高興。
臨允年輕的時候還曾四處遊學,如今年事漸高,走不了遠路。對於邊陲之事,近些年的了解也不過是從邸報或是北寰言北寰舞的口中得知。
如今西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還真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問在西境主理事務的齊丘。
臨允身為帝師,要教給皇子們的東西太多。
最近去弘文館給各位皇子們講學,他們一個二個都爭相問他西境的軍務與政務。
也不怪各位皇子積極這件事。西境的事,眼下就是朝廷上最熱的話題。皇子們關心是應該的。
可臨允到底許多年沒去過西境,有許多事,他也是一知半解。
臨允原本是想最近去拜訪齊丘,討教些事。
可被北寰言攔下了。
他道朝中不太平,世子住在臨府是眾矢之的,若是太傅再去找齊丘,或許會給整個西境乃至臨府帶來麻煩。
臨允一向不恥黨爭,若是隻有他一人,他便去了。可眼下府裏住著四個孩子,他也是紅塵中人,心有牽掛。拜訪齊丘的事隻能作罷。
現在得知齊丘要來拜訪,臨允高興得很。立即整理了些問題,想要想齊丘討教。
齊丘聽見臨允用討教二字當即嚇得抱拳:“太傅,不敢當,不敢當!怎麼就用得到討教?”
臨允確是很嚴肅地回答:“不懂
的人向懂的人學習,那就是討教。我也不是事事都清楚。在西境事務上,齊刺史便是我的老師。”
齊仙韻在一邊看著,心道,這便是帝師的風範?不恥下問,學術無家。哪怕他可能是整個東陵帝國最有學問的人,在討教時姿態也放的如此之低。
這便是帝師?
齊仙韻不是許都大家養出來的規矩,身上多少帶著點西境女子的豪放。
她站不住,眼睛到處亂瞟。
臨允府上養了四個孩子,當然知道這些少年人都是耐不住的性子。除了北寰言,沒人能在書房裏枯坐一日。
他見齊仙韻眼睛到處瞄,就知道她心思,道:“齊丫頭,去後院找他們玩去吧。北寰言北寰舞不在府上,世子與姚子安在後麵。”
齊仙韻眼睛彎成月亮:“多謝太傅!那我就去找姚子安玩了!”
還不等齊丘交代,齊仙韻就跑沒了。
齊丘無奈地搖搖頭:“太傅別見怪,這孩子太沒規矩,等我回去說她。”
臨允笑道:“我看倒是個性格直爽的好姑娘,性子活潑,很像小舞。由她去吧,小孩子管得太死容易少了靈性。我在弘文館就不怎麼管那些皇子上課禮儀。他們本來就是規矩的製定者,再讓這規矩錮死了,日後如何改這東陵舊製?前人製定的規矩,未必就是好的。我們的朝代應該與時俱進,我倒是希望他們這些少年人有打破成規的勇氣。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朝氣蓬勃
。”
齊丘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帝師的風範。
本應該最守規矩的皇族,他們的老師卻教他們不要固步自封。
到此齊丘才明白,為什麼臨允唯一的關門學生北寰言能年紀輕輕就能成為三元榜首。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齊丘抱拳,很是佩服。
*
齊仙韻一路往臨府深處跑,整個臨府上沒有多少下人。府上構造很是簡單,沒有那些複雜的庭院花園。
過了前院,到後院,就看見分左右兩個院子。
直直往後,就是淩信平時練劍的空地。
齊仙韻早就聽見空地上有人在耍槍,她跑過去,扶著牆,悄悄地看著姚子安赤膊著上身。結實有力的肌肉一弓一平的樣子,很是迷人。
她太喜歡這樣的身體了,看了忍不住還想再看。
姚子安一槍回頭,看見牆後有一個小腦袋,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瞬間害羞起來。
他收了槍,紅著臉,望著齊仙韻:“你怎麼來了?”
齊仙韻見他不練了,才背著手跑過去,站在樹蔭下,對他招招手:“過來說話啊,站在那,多曬啊。”
姚子安提著槍,緩緩走過去。
還沒到齊仙韻麵前,她就能感受到姚子安方才習武之後,渾身散發出的熱氣,一浪接著一浪,打在她臉上。
姚子安把槍插回武器架,順手拿起巾帕開始擦汗。
齊仙韻忙道:“我幫你!”
姚子安嚇得直列身子,捂住胸口:“不必。”
齊仙韻才不管他,又從邊上拿起
一個幹淨的帕子,跑到他身後,幫他擦汗。
齊仙韻在西境長大,沒有許都大家閨秀那些羞恥心。
她喜歡什麼東西,從來都是坦率地喜歡。
就跟她喜歡姚子安這一身腱子肉一樣,連誇獎的時候,都不吝嗇語言:“好漂亮的肌肉啊……姚子安,背後的肌肉真的好漂亮啊!”
這一誇,誇得姚子安從耳根紅到了全身。
他長這麼大,從來都隻聽別人誇蔚巡生長得好看,長得漂亮,還從來沒有人誇他好看。
這身肌肉也是他寒來暑往每日三操練出來的,好看他自然知道。可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從別人口裏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齊仙韻已經不滿足隔著巾帕摸,她貪婪地伸出手指,輕輕地撫著姚子安身後的肌肉。
立即一種冰涼、柔軟略帶點堅硬的觸感在背部鋪展開。
姚子安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兒家的手可以這樣纖細,輕柔。
那好似是刀,一下一下劃開了他的心神。
又不似刀,似春水,可以撫平他身上所有的堅硬與疲憊。
齊仙韻順著姚子安身後的肌肉往下,摸到了腰背。
姚子安自小就沒讓人這麼摸過,奇癢無比。
他忍不住回身,抓住齊仙韻的手。健碩的胸大肌與八塊腹肌,瞬間橫在齊仙韻眼前。
齊仙韻眼睛都看直了。
她還要伸手去摸,姚子安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低聲道:“別這樣。”
齊仙韻倒是不以為意:“怕什麼,我們遲早都是要成婚
的。”
成婚!
姚子安不能再想這些事,越想越下不去。
“你好歹也是姑娘家……怎麼這樣?!”姚子安連忙深呼吸,想要平複自己的心境。
齊仙韻似乎是發現好玩的,側過身,從他臂彎處探出一個腦袋,問:“哪樣?”
姚子安現在看不得她,又背了過去。
“姚子安,”齊仙韻追著他,又站到他身前,“西涼城裏人人都道你紈絝,會玩。怎麼我今日一看,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你不會……到現在都沒碰過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