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輕歎一聲:“大約,是長大了吧。”
北寰舞笑得月光都起了漣漪,哪有自己說自己長大的。
可她笑著笑著便沒了聲,北寰言入仕兩年,每次再見他,都覺得他比以前更加深成。
是好事。
哪怕是天上的謫仙,入了這凡塵,也要沾點塵世味,不然不是白走一趟人世間?
“就這事啊?”北寰舞低頭繼續看著手上的東西,“還值得你專門跑一趟?”
“也不是,再過兩天這事就結了,結果差強人意。”北寰言很是不甘心。
“怕回去讓蔚巡生看出來啊?”北寰舞笑他,“還是知道他很快就要回去了,你舍不得?”
北寰言沒說話。
北寰舞就見不得他這麼不坦率的樣子:“我看你還是沒長大。”
北寰言看她。
“與蔚巡生交好,與我們,與陛下而言,都不是壞事。你幹嘛這麼糾結?”北寰舞道,“這次我們折了這麼多銀子,就為了幫他脫困,這情怎麼他也要記上。我覺得比把他壓在許都好用。人心所向,才是
正道,不是嗎?”
仔細想想,北寰言長這麼大,身邊除了北寰舞、淩信、淩芷跟他同齡以外,還沒有一個年級相仿的朋友。
每天.朝堂上都是比他大三四十歲的老頭子,沉悶得很。
蔚巡生來的這幾日,臨府確實比平時熱鬧了不少。
北寰言雖然每日被蔚巡生纏得煩,可人真要走了,他心裏也有些不舍。他沒經曆過這種離別之愁,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多出來的情緒是哪裏來的。
北寰舞仰頭想著事,眼睛不自覺地眯到了一起,一臉壞笑:“既是送別,挑一個特殊的送別禮給他,讓他記憶深刻,不就忘不掉你了。說不定以後一有機會,就往許都跑,來看你呢。”
北寰言蹙眉,順著北寰舞的話去想:“你是說,把那個給他?”
北寰舞挑眉,眼神示意,就是那個。
“你覺得他們布這麼大的局,就是為了……”北寰言沒往下說,他覺得不太可能。
北寰舞卻道:“東西給他,用不用,怎麼用是他的事。正好看看,他有沒有本事繼承西境勤王府,成為下一任封疆大吏。這兔子狡猾。防著我們,可不一定防著他。”
北寰言沒說話,心裏卻是默認北寰舞說的有道理。
想著眼下反正也沒別的辦法,姑且一試。
“你在看什麼?”
北寰言看北寰舞一直忙得手上不停,探頭去看她在忙什麼。
北寰舞道:“今年恩科入仕進士的背景調查。”
“查這些做什
麼?”北寰言蹙眉。
北寰舞瞪他一眼:“你不在朝堂上我就不用查。我們現在處境這麼被動不就是因為以前想得太少?”
“我幫你看。”北寰言伸手要去幫忙。
北寰舞把他手給打下來:“別添亂,你明日不上朝了?這麼晚還不回去?”
“不急。”
“哎,你別碰那邊的,要看看這邊的……”
“哦……”
*
景雀從外麵回來,一臉疲憊之相。
看著月色漸濃,算著時日,還有時間,便不慌不忙地想要先去梳洗。
承恩殿裏沒有光。
景雀推門而入,借助月光走到木施前麵,正在解著裏衣的係帶,身後忽然冒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