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 北寰言專門去了一趟禦史台,回臨府已經接近用午飯的時間。
他到自己的院子, 看見蔚巡生坐在樹蔭下搖著一把折扇, 一身湛藍色衣衫,衣角垂在石板上,隨風輕動。人坐在回廊木欄, 靠在柱子上乘涼。
他走過去, 問:“什麼時候啟程回去?”
蔚巡生換了個姿勢,盤腿而坐, 收了扇子, 拿在手中敲了敲, 問:“你想我什麼時候走?”
北寰言懶得理他這幅嘴臉, 走到他麵前, 把一個小東西放在了他麵前的圍欄上:“即刻。”
“這麼不待見我?”蔚巡生嬉皮笑臉, “好歹我們也是患難與共了不是?言郎怎麼待我這般薄情啊?”
北寰言一臉冷漠,很想問他要不要臉。
但理智教他不能這麼做,隻好青著臉忍了又忍。
蔚巡生見北寰言不接招, 一拳跟打在棉花上一樣沒勁, 垂眸看去:“這是什麼, 送給我的小禮物?”
他眯著眼, 把那小東西拿起來, 不悅道:“本就是我的東西, 你拿回來送給我?”
北寰言不理他, 自顧自地說道:“陛下已經跟陳將軍說了,讓他派一千禁衛軍跟著你們護送你們回西境。石武領了任務,跟著你們。下朝他就去猴山校場點人了, 傍晚時分就能點好。明日我還要去上朝, 明日清晨我讓小舞送你們出城去猴山校場。”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趕我出臨府啊
?”蔚巡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北寰言望著他,許久,才道:“等這事結了,你想來住多久都可以。”
蔚巡生倏地從圍欄上跳下來,一把攬住北寰言肩膀:“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北寰言想躲,但身子還是誠實地接受了蔚巡生摟抱。
蔚巡生推著他往飯廳走:“餞行就應該有餞行的樣子!走,喝兩杯!”
“我不能喝酒,大理寺的規矩。”北寰言被他攬著肩,很不自在。
“什麼狗屁規矩,”蔚巡生攬著他肩膀,“爺幫你給大理寺請假,今天你必須陪我喝兩杯!”
“你身子好到可以喝酒了?”北寰言想要打消他喝酒這個念頭。
“喝不死,死了也有神醫穀的人救,我不怕。”蔚巡生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北寰言喝兩杯。
拉著他,不讓他再廢話。
臨府後麵的藥廬,淩信拿出一本醫術遞給舒星:“這本書,你拿著看。這是師叔祖寫的醫術,裏麵記載了很多西域的奇方。你跟著薛彥在西境行醫,這書上很多方子肯定用得到。”
舒星這段時間在臨府一直想找機會跟淩信切磋醫道。
可淩信一直跟著北寰言,經常不在府上,他沒找到機會。淩芷太小,而且是小姑娘,住在西苑,他不好意思過去打擾。
這事便一直耽擱了。
現在他們要走了,淩信主動過來找他,讓舒星受寵若驚。
舒星木木地接過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方才淩信說的
話。他看了看淩信,又看了看手上的這本《西域手記》。
淩信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以為還有什麼事,忙問:“是還有事要問我?”
舒星搖了搖頭,而後立即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最後說道:“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找你聊一聊。隻是你一直跟著言少卿查案子,沒空閑。”
淩信笑了:“我給世子把過脈,你把世子身子照料的很好,方子也對症。還需要問我什麼?眼下你們也沒什麼棘手的病例,聊不起來啊。”
舒星也笑了:“就是慕名神醫穀的醫術,想跟著淩公子學習一二。”
“薛彥師叔也是這一代薛家的神醫聖手,你跟著他也能把薛家醫術學好。”淩信道,“薛家醫術傳承這些年,分出了南北派。眼下薛燦師叔祖在南麵,繼承了薛家掌印,開創了毒醫,我娘現在師從師叔祖,用藥多少是帶了些性子烈的東西。我與淩芷自然也是跟著學薛家南派醫術。不是我不願意跟你討教醫術,而是毒物這東西若是不是從小學習、辨別,說也說不到一起。還望舒公子能諒解。”
舒星抱拳:“是我唐突了。我也聽師父說過薛家南派醫術與我們不同之處,隻是沒想這麼多。”
淩信擺手,笑著:“沒事,你若是想學,日後多來臨府,我從頭教你便是。我不在,讓芷丫頭教你也行。”
“日後?”舒星睜大了眼睛,“淩公子的意思是…
…”
“我們是朋友了。”淩信拍了拍舒星的肩膀。
“這!”
舒星沒想到淩信這麼好相處,這麼大方。不似北寰言那般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
舒星渾身上下摸索,發覺也沒什麼東西回給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