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1 / 2)

蔚巡生不來找她, 她也沒去找他的勇氣。

她生怕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生怕他已經厭惡了自己。

束茗心情沉重, 覺得身子也跟著一起變沉了許多。

她深吸一口氣, 沉下水麵,讓水包裹著自己。

四處都是溫暖,四處都有擠壓。

她抱著自己的腿, 覺得很安心, 想一直就這樣,沉睡在這裏。

忽然她聽見有聲音, 那聲音悶悶地不知道從哪裏發出的。

下一瞬, 就有一隻有力的手, 把她從水裏嘩啦一聲撈出來。

這事太突然, 嚇得她忘記閉氣, 被撈起來的時候嗆了一口水。

她咳了幾聲, 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看見蔚巡生還沒來及脫衣服, 就那麼跳下淨池來, 把她拉了起來。

“不想活了嗎?!”蔚巡生話裏帶著慍怒, 手上用了勁, 捏得她胳膊生疼。

蔚巡生蹙眉問:“怎麼好端端地溺在水裏?睡著了嗎?”

束茗搖頭,不說話。

蔚巡生輕歎一聲,把濕衣服褪了下去,丟在淨池一邊,跟她一起坐在淨池裏。

一人一邊,遙遙相對。

屋裏安靜得很,好像蔚巡生進來的時候,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他們兩個,還有淨池邊出水口出水的聲音,在這時候聲音大得驚天動地。

“我們談談吧。”

蔚巡生先開口,在這偌大而安靜的淨池裏,有了回聲。

束茗抿緊了唇:“談什麼?”

蔚巡生望著她,說:“談談你最近

心裏想的事。”

“我心裏想的事?”束茗有些緊張,“我沒……”

“錦妃死了。”

蔚巡生紅唇一張一合,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曾經束茗覺得蔚巡生的薄唇是桃粉色好看得很,如今被淨池的熱水一蒸,竟然透出了嗜血的紅。

一張一合的,像是吃人的獸。

“合宮夜宴那日,她找你了,是吧?”蔚巡生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問,生怕束茗沒聽見。

束茗咬緊唇,不知道要跟蔚巡生說什麼。

蔚巡生見她一言不發,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帶著滿池的漣漪。

束茗看見他來,下意識地想跑。

還沒跑就被他按在池邊。

蔚巡生俯下身,帶著渾身戾氣,壓低了聲音,又問了她一遍:“你沒什麼要同我說的嗎?”

這是他第二次這樣問她。

束茗想要掙紮,可他捏得死,不讓她有掙紮的空間。

她睜大了眼睛望著蔚巡生,心裏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蔚巡生怒急,不管不顧,低頭吻上去。

束茗要躲,蔚巡生先一步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讓她動。

蔚巡生使了勁,不像是吻,更像是咬。他像是攢著怒意,想盡數發泄到她的身上。

束茗吃痛,眉眼瞬間就帶了紅。

她努力想推開蔚巡生,可是他光著身子,身上有水,光滑得很,根本沒處著力。

而她背靠在池壁,身子貼著他,一邊冰涼一邊熾熱,正如她現在的心境,讓她煎熬無比。

她感受到蔚巡生憤怒

與他身子的赤誠。她無力化解,所有的無力最後都化成了眼角的淚,一滴一滴彙在一起,成了一行。

“你現在就這麼厭惡我嗎?”

蔚巡生的指尖感覺到了她臉頰上溫熱的淚,終於是鬆了口,直視著她的眼睛。

束茗的下巴被蔚巡生捏著,她說不出話,隻能拚命地搖頭。

不知道這搖頭的意思是,不是。

還是,讓他不要碰她。

蔚巡生緩緩地閉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坦誠。

他問了她兩次,她都是閉嘴不言。

蔚巡生忍不住問自己,他在她眼裏到底算什麼?

為什麼想要她一句實話,要她一句解釋,這麼難。

他已經身行力踐地告訴她何為信任,為什麼她卻不能以同樣赤誠之心來信任他?

他們到底是從哪裏開始,就行差踏錯一步以後,步步都錯了呢?

“嘩啦”一聲,蔚巡生鬆了手,從水裏起來,披上了衣服,一言不發地出了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