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院別居的這幾個月, 束茗想了很多。
在錦妃出事之前,他們還算是琴瑟和諧。
去了一趟許都, 錦妃出事賜死, 他們之間就有了一道鴻溝。
她知道自己不坦誠,讓他傷心了。
可他一副什麼都知道,非要逼她自己把傷口扣開的樣子, 亦是讓她心寒。
他問她, 無非就是想讓她主動跟他說錦妃那日跟他說了什麼。
其實相當於什麼也沒說,因為她什麼都沒答應。
後來錦妃死了, 也沒拿她的身世做文章, 她覺得這事能就此揭過。
可蔚巡生不這麼想。
後來才有了他們賭氣, 他去青樓, 勤王妃往他房裏送人。
她或許有錯, 蔚巡生也不全對。
想了這幾個月, 束茗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蔚巡生不主動,她便沒有了愛他的資本。
因為在這段關係上, 他們是不平等的。
無論是身份、學識、還是付出。
哪一方麵, 都是蔚巡生高出她許多。
所以當他收回手的時候, 她根本不敢去追。
姚府與勤王府離得不遠。
馬車慢行, 也不過就是一刻鍾的時間。
馬車停的一瞬間, 蔚巡生起身, 順手從她手上拿走了暖手爐。撩起車簾, 自顧自地下車去了。
束茗愣了一下,緊跟上去,卻沒想到低頭出去的時候被馬車簾帶了一下, 臉上的折光鏡, 就那麼掉了下來,碎在了地上。
束茗慌了。
前麵蔚光良與勤王
妃已經進去了,束茗看不清東西,即便是有如意扶著,她也不敢再動。
後麵還有來姚府觀禮的人,馬車在門口都是即停即走,要停往後院去的。
如意小聲勸了幾句,束茗依然不動。
蔚巡生回眸,快速退回來,拉住束茗的手,把她往裏麵引,在她耳邊低語:“五層台階。”
蔚巡生的手是暖的,拉著她的時候手心潮濕,微微有汗。
他跟最開始他們成婚那樣,牽著她的手,上台階的時候,手會稍微給一些力氣,把她胳膊往上抬。
束茗依著蔚巡生,跟上了蔚光良與勤王妃的腳步。
看不見了,其他四感被驟然放大。
她能在如此嘈雜的環境裏聽見蔚巡生略快的呼吸聲,能感受到他指尖到掌心的溫度不一樣,能聞見他身上慣有的那種青草帶著苦澀的味道。
好似唇間也回味起了他們耳鬢廝磨的纏綿。
蔚巡生引著她,進門,走路,上台階,說賀詞,入席。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熟悉地讓她想哭。
雖然蔚巡生今日說了許多話,沒有一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
可他無微不至地照顧,不是假的。
席麵上多是涼菜,在這初冬就顯得格外涼。
好不容易侍女端上來一道熱菜,蔚巡生湊在她耳邊低語:“這菜名是如意福祿,綠色的是青菜,紅色的是紅椒。”
束茗看不清,隻能看個大概。
這是青菜與紅椒炒的素菜,是那時候她看過的婚禮菜單上的唯一的素菜?
蔚巡生問:“想吃嗎?”
束茗點頭。
蔚巡生加了一塊,沒有放在她碗裏,而是直接要喂給她:“吹一吹,小心。”
束茗愣了一下,隨即微微頷首,輕輕吹了一下,探頭去咬。
蔚巡生不動筷子,讓她一口咬進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