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是我們不救,是我們救不了,這世道已經亂起來了,沒得舊了,除非推倒舊的大廈,讓新的秩序在這片土地上重生,否則誰也救不了,你一樣、我一樣,哪怕……”
哪怕是裴清宴,也是一樣的吧。
否則,他又何至於讓她帶回來那樣一封書信?
他是繡衣司的指揮使,他應該看到的比她更多。
也許是麻木了,也許是無可奈何,可是她相信自己看中的人,他不會是那種屠狗之輩,隻是有些事,必須要先保全了自身,才有能力去做。
否則一切都是杯水車薪,飛蛾撲火,毫無意義。
宋行之平靜下來。
他望著宋安寧。
不知不覺間,這個妹妹好像已經長大了。
長大到要比他更冷靜,更懂事,更加懂得世間真正的悲憫和治世之道。
可是他,卻仍舊控製不住內心的軟弱,他不配當她的哥哥。
宋行之道:“裴清宴什麼時候再來青州?”
宋安寧搖頭。
“我不知道。”
她頓了一下,忽然道:“之前我聽青玄說,陛下在京中又重新設立了巡撫司,是專門跟繡衣司打擂台的,或許他這個指揮使也不好做。”
宋行之仍舊不信。
“他不是皇帝的晚輩嗎?皇帝也偏
幫他?”
宋安寧笑笑。
她要怎樣去跟二哥解釋,那皇家可憐又可笑的親情。
其實以前的宋安寧也不明白。
隻是活了兩世,有許多事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即便沒有經曆,也能聽一些傳聞中抽絲剝繭,尋到真相。
宋安寧道:“二哥,我們指望不上任何人的,隻能指望我們自己,先護住一城人,再努力去護住一城之外的人,如果先讓自己置身於水火之中,那麼你就誰都護不住,不僅僅是城外的,城內所有你認識的人,你在乎的人,都將陷於這場罹難之中!”
宋行之驚了。
他看著宋安寧,其實這些道理他明明都懂,隻是控製不住自己悲憤的情緒,可此刻聽完宋安寧的話,竟然就那麼莫名的平靜下來。
“二哥,但敬一杯酒,隻聞朝與歌。”
她舉起杯子,笑道:“從今往後,我們便並肩作戰吧,不僅僅是為了我們所在乎的人,還為了所有我們不認識,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存活下來的人。”
宋行之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杯子,隨後又看向她,聽話的端起酒杯,與她碰了一杯酒。
喝完了酒,他卻皺起眉頭。
“可是我該怎麼做?我不會做生意,不像你與大哥和爹爹娘親,我、我隻會一點醫術,可我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一個時辰也隻能救一個人,我、我幫不了太多人。”
這也許就是他今晚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兄和
妹妹在這亂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他沒有。
他除了行醫,什麼也不會。
他救不了太多人。
這讓宋行之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