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最上首,臉色微微沉著,看不出喜怒。
就連立在旁邊的蔣華,一時也瞧不出他在想什麼。
跪在那裏的探子更是忐忑,隻能盡量將頭埋得更低,以免衝撞了皇上。
過了半響,皇帝才開口。
“林卿,此事你可有什麼看法?”
蔣華一聽皇帝叫了他的名字,立馬站了出來。
他微微思忖著,斟酌道:“陛下,涯州知府魏明括知法犯法,在危險來臨時置百姓於不顧,竟然掛帥逃走,此乃對陛下的不忠,更是對百姓們的不義,按律當誅連九族。”
皇帝微微乜斜了他一眼。
他淡淡的開口,“那繡衣司呢?朕沒接觸過底下那些當差的,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會所有人都被迷藥給迷翻了,還一連過了好幾日,才將消息呈報到京中來,你說這會不會是……”
他微微傾身。
蔣華脊背一緊,意識到了皇帝想說什麼,自己卻不敢開口。
他隻能沉聲道:“繡衣司在裴大人的指揮下向來所向披靡,應該不會出現這麼大的失誤,至於具體內情,恐怕要當時在場的人才知道,陛下若真想知道其中明細,何不傳召他們入宮來問?左右涯州失控,他們現在在那邊也沒有意義了。”
皇帝微微頷首。
“你說得有理,隻是這涯州知府逃了,你說朕要再派誰過去平亂為好呢?”
蔣華恭敬垂首,“此等決策,微臣身份低微,不敢妄言。”
皇帝冷笑。
這蔣華啊,什
麼都好,就是太過於謹小慎微,一點也不像宴兒那樣,有話直說。
好在,他也沒有打算逼問蔣華。
有些東西啊,逼問出來的不香,還是要對方主動說出來的,才更讓人意動些。
皇帝正默默想著,忽見一個內侍太監匆匆跑進來,倉促的跪下,“陛下,裴大人在外求見。”
皇帝微微抬眼。
他來了。
他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蔣華在皇帝的示意下起身,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隻見裴清宴身穿一身白色的鎧甲,手持銀色長槍,大步而入。
端明帝的瞳孔一縮。
當年,為了表示他對裴清宴的特殊,他特地允許裴清宴能在宮中騎馬,穿著甲胄。
本意是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信任。
可這些年來,裴清宴卻很少在宮中騎馬,穿戴甲胄武器更是從未有過,今日一見,竟是讓人心頭一震,不由生了幾分忌憚之心。
隻見裴清宴目不斜視,一路走至大殿中央,對著端明帝跪下,行了個武將之禮,道:“陛下,涯州一事全因繡衣司監察無方,如今涯州失控,臣願請兵前往涯州除叛,將功補過,還請陛下恩準。”
端明帝陰沉著臉,沒有開口。
倒是蔣華,見狀無不譏諷的笑道:“裴大人還真隨意啊,陛下在這兒,你竟然穿著甲胄直接拿著武器上殿,知道的是陛下疼愛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不臣之心呢。”
裴清宴不輕不重的反擊。
“林大人這是嫉妒了嗎?
若是嫉妒,大可以和陛下說,說不定陛下也會給你這樣的特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