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耳。
位高權重的老首長也要關起窗才敢說話。
我靠，這事真的大了，王子誠再牛，也僅涉及商業大鱷，還進不了政界高層。
他隱約知道奶奶提的是誰。
“奶奶，這事千萬要謹慎，飛鳥盡，良弓藏，古人的話有道理，有些人注定是風光一時。”他不能點明，但不能不說。
爺爺接過話題，“咱家如履薄冰，一些事情已有苗頭，已經在私底下故意引導部分人針對我和我的部屬。”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的理念路線不對，我們明裏暗裏都要和他劃清界限。”王一昊提高了警惕，“現在針對我們，說不定是我們的活路，如果和我們打成一片，我們才……”
爺爺點點頭，“你的意思，用不著和解？”
他根本不清楚內部情況，也不敢胡亂猜測，小心謹慎地說，“我的意思是，絕對不能依附，但是，對方的氣數未盡，開罪不起。”他伸出五隻手指，“還有，《資治通鑒》寫了很多開國功勳之間的鬥爭，曆史的車輪總是循環往複，不能不慎重。”
爺爺的筷子敲敲他的手指，“你伸五個手指什麼意思？五個人還是五年？”
他囁嚅著嘴唇，突然撲哧一笑，“爺爺真會開玩笑，滾滾俗世，怎可能就牽連五個人？”
爺爺的表情凝重了，犀利的眼睛注視著他，他勉強鎮定，才接住了爺爺的眼神。
“大規模運動！大躍進的火苗還沒有熄滅。”
奶奶顫巍巍地叫一聲，眼眶裏充溢著眼淚，“老頭子，這一次，你不能再幹傻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能說。”
“奶奶，什麼事？”王一昊皺皺眉頭。
奶奶搖搖頭，垂下頭，眼淚滴進了飯碗，王一昊的心倏地揪成一團。
“放心，我有分寸。”半晌，爺爺應了一句，給王一昊夾了一筷子辣椒炒肉，突然想起，王一昊已經吃不了辣，又夾了出來。
“你們王家子孫都去參軍，死得就剩下你，兒子這輩就剩下解放，孫兒也就一個，我不圖兒孫滿堂，至少有一根獨苗，死了才好去見王家祖宗。”奶奶已經泣不成聲。
真是慘絕人寰。
這是王家不敢提的往事。
王一昊默默站在陽台，點燃了一支煙。
看著煙霧繚繞，他的頭腦再次浮出高一帆的畫麵，淡藍色圓點連衣裙，臉色蒼白，身子底下一灘血，秀發遮住了半邊臉。
她是一具死屍。
但是，她是高一帆嗎？
難道，她也穿越到了六十年代？
“你也開始抽煙了？”爺爺點一支煙，與他並肩站在陽台。
他彈彈煙灰，看著璀璨的夜空，閃爍的星星比2023年更迷人，“人是會變的。”
“你是什麼樣的人？”
他略有些吃驚，回頭看一眼爺爺，“我當然像爺爺一樣，是正人君子，心懷偉大理想，保家衛國，隻是您選擇用槍奪人性命，我選擇用技術振興國家經濟。”
“振興國家經濟。”爺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真的變了，你長大了，是真正的男子漢。”
“難道我以前不是嗎？”
爺爺吐了一個煙圈，淡淡地笑了，笑容從眉角舒展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