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媽在廚房忙碌,於海棠和於麗在廚房小聲地說話,偶爾聽見衣櫃和梳妝台,還有新式帶兩門玻璃窗的五鬥櫥。
王一昊被廚房裏的家具打亂了思緒,沒有留意坐在對麵的於母的表情。
閻埠貴燒了開水,不知是想向於母顯擺,還是想占王一昊的便宜,抬頭問:
“你的西湖龍井還有沒有?拿些過來給我親家母試一試。”
“喝完了,要等到明年清明節前了。”
王一昊還有一些箱底貨,但不想討好於母,生怕難摔脫手。
閻埠貴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好,明年給我弄一些,給海棠家裏弄一些。”
“這不好說,西湖龍井年年見少,但喝的人卻逐漸增多。”王一昊不想攬這破事,提早打一劑預防針,免得開春了糾纏不休。
料不到,於母傲氣地說,“還是自家人沒當官,如果自己當官,就用不著找別人的門路。”
他大爺的。
關你鳥事。
長得比老母豬好看一丟丟,憑什麼跩得二五八萬似的。
“於阿姨說得對,所以,結親要刷亮眼睛,找個門當戶對的,不用吵架。”
王一昊暗暗揶揄於母,你家的門楣並不高,也就一普通人家,還偏偏自視過高,也是自取其辱。
三大爺眼看氣氛不太妙,用手肘拐一下王一昊,打起了圓場:
“一昊,聽說你媽也是老師?算起來和我是同行,以後呀,過節聚一起也有說不完的話。”
於母被王一昊懟了一句,滿肚子不痛快,端起大搪瓷缸子,“你媽教幾年級呀?”
“沒有具體班級。”
大學還是個時新的玩意兒,一般家庭根本不了解大學的概況。
於母眼睛瞪成了鴿子蛋,“臨時工?臨時工能有多少工資?”
“反正用不了我的錢,夠自己花。”王一昊早就想溜,三大爺攔著,想走也走不成。
於母撇撇嘴,“你兄弟幾個?”
“一個。”
於母一口茶噴了出來,“爺爺奶奶,還有你父母,都要你養老!”
“是這個理。”王一昊終於看到逃脫的曙光了。
“親家,我家裏還有事,我得走了。”於母放下茶杯,進了廚房拽著於海棠就往外走。
三大爺還想幫腔,於母沒好氣地說:
“好介紹不介紹,找這種貨,怪不得肯花錢請去全聚德吃飯。”
三大爺追到院門,好說歹說也沒拉回來於家母女,哀聲歎氣地走回來。
於麗還不知究裏,圍著圍腰從廚房出來,“爸,我媽怎麼走了?”
三大爺對著於麗拍拍手,“你媽真的不會想,一輩不管二輩事,爺爺奶奶有他父母養老,充其量就管一下兩老,再說,54塊錢的工資,每個月給5塊錢養老費,還有49塊,以後工資還有得漲,你妹妹的日子多好過,你媽就算不過賬。”
於麗委屈地撅撅嘴:
“我媽擔心的也有道理,要養四個老人,誰不怕呀。他爺爺奶奶早點死還好……”
“真有你的,還盼我爺爺奶奶早點死,你們一家子都不知道什麼東西。”
王一昊霍地站起來,說完忿忿不平地走了。
他媽的。
這一輩子都不想和姓於的打交道,還有,叫海棠的女人統統靠邊走,管他什麼張海棠李海棠,統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