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同和居，天空飄著鵝毛大雪。
整個世界一片蒼茫。
王振國縮縮脖子，緊緊大衣，王一昊脫掉手套，伸出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雪花，看著雪花化成冰冰涼涼的水珠子。
“走，”王振國摟住他的肩，把他硬拽上吉普車。
“好純潔的雪花，”他凝望著窗外，喃喃自語。
王振國扳過他的腦袋，側著頭看著他，“一昊，聽叔說，一切都過去了，咱們向前看，不往後看，好不好？”
“好，太好了。”他看著王振國誠摯的臉，伸出冰涼的手摸一下他的臉頰：
“你為什麼哭？”
王振國抹一把臉，突然，一頭撞在方向盤上，嗚嗚嗚哭了起來。
“王振國，我不想回大院，我去你家裏住一宿。”他知道王振國為什麼哭，因為王振國是知情人，但是王振國不想說，不會說，他也就不問了。
吉普車歪歪扭扭在雪中穿行，彎彎拐拐的胡同沒有一個人，這麼冷的天，稍不留神就會凍成冰雕。
他想起死在雪中的溥格格，躺在四合院門口的溥格格，不知有沒有凍成冰雕，他還真希望溥格格永遠是一尊冰雕，那麼，現在他還能再見她的容顏。
現實很骨感。
他畢竟是大學生，有一定的常識，知道屍體熬得過冬天，熬不過夏天。
溥格格死於兩年前，王一昊開始雪天殺人，那麼，王一昊花了一年的時間學習殺人技能，畢竟，那麼精準的殺人手法，就算有天賦，也要有後天的學習。
誰教他殺人？
走到半道，他嫌王振國開車不穩，把王振國攆到副駕駛座，自己開回王振國家。
進了房間，王一昊轟然倒在沙發上，眯起醉眼問：
“幾點了？”
王振國抬手看看表，“十一點十六分。你進屋裏睡，這裏冷。”
“我不去，我就在這兒睡，”王一昊拉起沙發上的被子蓋上，“你給奶奶打電話，說我喝多了，明天早上回去吃早飯，我要吃蒸餃和煎蛋。”
隻要報出菜名，奶奶就會很快樂地替他作準備。
7歲的野孩子才能回到奶奶的家，奶奶抱著他痛哭一場，把生活的重心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奶奶的心肝肉，反而，王解放對這個留在後方長大的兒子反而沒有多大的熱情。
還不待王振國打完電話，他已經扯起了呼嚕。
王振國打完電話，踉踉蹌蹌走到沙發跟前，摸一下王一昊的腦門，輕輕地說：
“一昊，晚安，好夢。”
淩晨，王一昊睜開眼，抬手看看表，敲了王振國的臥室門：
“七點三十了，我現在回去，奶奶肯定給我蒸了餃子。”
昨晚，王一昊使出渾身解數，徹底把王振國喝好了，此時，還未睡醒，揮揮手，朦朦朧朧地說：
“路上小心。”
他背起包，包裏有點鼓鼓囊囊，打開一看，紅雲紋暗花綢五彩繡花鳥紋映入眼簾。
往昔的一幕幕再次湧出腦海。
不用細想，也知道是溥格格陪嫁中的開襠褲。
開襠褲莫名其妙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