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你太瘦了,瘦得變了一個人。”攝影師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櫃台前找相片,“你怎麼才來?都兩年過去了。”
“發生了一點意外。”
攝影師從最底部找到一摞相片,從其中一個紙袋中取出一張相片,擺在他的麵前:
“你看看,是不是不像了?”
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緊緊地看著抿著嘴兒笑的溥格格,輕輕地摸一下她的臉。
眼睛舍不得離開她的臉龐,許久,再看王一昊,果然判若兩人,照片上的王一昊臉龐豐潤,雙眼有神,意氣風發,而如今已盡顯顴骨,臉頰深陷,怪不得賈張氏老說自己長得像短命鬼。
這模樣,就是吃不飽的樣子。
這兩年,王一昊一定經曆了非同尋常的心理折磨。
所幸的是,王一昊盡量隱藏著不愉快的記憶,總是不經意地透漏一點點。
照相館還沒有變樣,長木凳子還擺在原位,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凳子上,往空空的側麵看一眼。
攝影師訕訕地問:
“今天要單獨拍一張?”
“噢,不,”他回過神,“我隻是想體會和她坐在一起的感覺。”
攝影師有些呐呐:
“她,她……”
“她不在了,回去後,她就沒了。”他淡淡地說完,起身離開凳子。
“節哀呀,”攝影師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憐憫地看著他:“時間會淡忘一切。”
他想一想:
“希望如此。”
如果麵前有一杯忘情水,他喝還是不喝?
喝了,所有的痛苦都沒有了,但是溥格格就真的永遠消失了,誰也記不得曾有一個溥格格在這個世上活過十八年。
他走到館門口,再回頭看一眼空空落落的凳子,那個可愛嬌俏的溥格格真的已經消失了。
幸好,她還在2023年,如果自己能回到2023年,就能和她團聚。
是不是該走了?
既然自己是道長招來的,道長也可以將自己送走。
就這一念之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耳畔全是亂七八糟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啪啪啪的耳光聲,刺耳的尖叫聲,他聽出來了,有人在抽溥格格的耳光。
“說,狗雜種的聯絡人是誰?”
“沒有,我阿瑪不是敵特,求求你,不要打我阿瑪,我阿瑪不是敵特。”
“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有我的法子來審她。”
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溥格格虛弱地叫了一聲:
“不要。”
猙獰的聲音拉長了波段:
“現在不要,等一下你會求著我要。”
……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溥格格臉上,“他媽的,看著清清純純,早就不幹淨了。”
溥格格已經說不出話了,估計嘴角破裂,臉頰紅腫,男人剛走出去,又有人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他的心揪在了一起,背靠著牆壁,雙手緊緊按著胸脯慢慢往下滑,眼淚也順著臉頰往下滑,滴到胸膛上。
馬曉光看見滑在地上的王一昊,跳下車,跑過來,使勁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他的心漸漸回複正常,馬曉光的臉越來越清晰,他一把抓住馬曉光的手,慢慢站起來。
耳畔好象有一個男人低聲啜泣,他依舊抓著馬曉光的手:
“你聽見了嗎?有一個男的在哭。”
馬曉光驚惶地東張西望:
“沒有哇,我沒聽見誰哭。”
“對不起,”他定定神,“我產生了幻覺。”
馬曉光扶著他慢慢地走向吉普車,這一刻,他恍然大悟,王一昊應是找到了真凶,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能下手,這也就是他向自己求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