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租了平板車,坐在硬硬的木板上,踩平板的苦力踩得吱吱嘎嘎響。
他越想越氣,狗日的王日天,老子好歹還是大資本家的女婿,還沒撈個吉普,你他娘的居然開吉普。
不行,不搞臭你,老子就白活了。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平板,回到四合院,差不多午時,李彩雲才剛剛起床,蓬鬆著頭發,惺忪著眼睛,一看見灰頭灰臉的許大茂忘記給她帶早餐,氣得就開罵:
“狗日的許大茂,昨晚說得好好的,早上給買肉包子和豆汁兒,出個門,就拋到腦後了。”
許大茂蔫蔫地說:
“事多,不就忘了嘛。”
“你個閹驢,你忙什麼忙?”李彩雲沒遮沒攔地罵道:
“讓你別去墓地,你偏偏要去,你還嫌不夠晦氣?下次,連皮都給你割了,反正也沒用處……”
這一頓罵,讓許大茂又氣又惱,瞪著眼珠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再說,王一昊從墓地出來,終究覺得不能讓溥家流落在荒地,哪天萬一有人開荒,連骨頭都找不到一根。
他即刻致電王振國,請他吩咐開具證明,溥家並非敵特,需要文件去替溥家安葬。
王振國簡要明了地告訴他,無須麻煩,由他和相關單位溝通,王一昊隻管去處理即可。
末,王振國說了一句:
“你,你能麵對?”
他淡淡地說:
“那還能怎麼著?”
電話那頭的王振國鬆了一口氣,愉悅地說:
“一昊,聽叔說,走出來,時間可以淡忘一切。”
是,也許時間可以淡忘一切,但那都是別人,不是自己。
有了王振國這道擋箭牌,他無須再東跑西走,開車去找馬曉光,直抒來意。
馬曉光義不容辭地答應了,叫了三個發小,提著鐵鍬,上了吉普車。
三個發小興奮地摸著吉普車:
“牛呀,馬曉光,想不到你徒弟這麼有本事。”
馬曉光知道他心情不痛快,朝三人眨一下眼睛。
一路無語。
三人提著王一昊事先準備好的木箱子到了荒地,王一昊走到百米之外,背過身抽煙。
抽完第五根煙,馬曉光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他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該走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吉普車,曾經的三位大活人,都在木箱子裏,馬曉光用筆標上:溥父、溥母、格格。
佳人已是一堆枯骨,靜靜地裝在木箱子裏。
他摸著木箱子,馬曉光主動替他開車。
一路上,他雙手按在木箱子上,總覺得木箱子裏有一個撅嘴撒嬌的佳人。
一路暢通無阻。
公墓的工作人員特地加班,派了接待人員陪同他們選墓地,他想一想,還是將溥家三人埋在聾老太太的對麵。
遙遙相望。
待他們安葬了溥家三人。
王振國貼心地派人送來一箱紅玫瑰,王一昊跪在溥格格的墓前,一枝一枝插上鮮紅的玫瑰。
該走了。
他回過頭,凝望著小土堆。
這是告別嗎?
可他明知,不管她在哪裏,他永遠也不可以忘記她。
路過照相館,他讓馬曉光四人在車上等待,站在照相館門口,憶起和溥格格挎著包袱到了照相館門口,溥格格還有些猶豫,他硬推著她往裏走。
撩起門簾,走進館內。
攝影師正在調試鏡頭,聽說他取相片,朝他上下看了兩眼:
“我怎麼不記得幫你照了相?”
“兩年前,我和一個女孩來照結婚照。她穿著旗裝。”
攝影師想起來了,驚訝地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你是本人嗎?”
王一昊摸摸臉,摸摸鼻子,“不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