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鬱鬱地說:
“牆上掛著我剛死不久的兒子,坐在屋簷下,還有點盼頭,進去對著他的遺像,也有了死的心思。”
老村長開始抹著眼淚,跟祥林嫂似地䋈䋈叨叨不爭氣的兒子。
明明長得一表人才,能言善辯,幹活一學就會,好端端的女人不要,偏偏看上了村中的小悍婦李彩雲。
果然是李彩雲。
老村長活了一大把年紀,知道娶了李彩雲,定是家宅不寧,執拗了兩年,不得不勉強答應了,開始熱熱火火地籌辦婚事。
隻想到李彩雲看在兩老對她不薄的份上,能夠安份守己當兒媳婦,家中所有的物品已置辦妥當,誰知道兩人一大清早,也不打聲招呼就去城裏置辦衣裳。
回程兒子竟然掉下河,連個屍身都沒撈著,李彩雲見新郎死了,索性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王一昊默默地想:這應是謀殺案,估計就是許大茂嘴中說的牢底坐穿一事。
“李彩雲?我院中也有一位新媳婦,也叫李彩雲,好像,好像就是昌平附近的。”
村長慌忙進屋裏摸出一張結婚照:
“你看看,是不是這人?”
“是!”果然是李彩雲,王一昊沉著冷靜地說:
“她嫁給了一個放映員。”
“許大茂!”村長一口氣說出來。
王一昊明知故問:
“村長認識呀?他經常下鄉放電影。本來娶了婁家女兒婁曉娥,打死打活,非要和婁曉娥離婚不可,一轉頭就娶了李彩雲,在院裏好好辦了酒席。”
老村長頭一仰,暈了過去。
王一昊趕緊大聲呼叫,隔壁鄰居紛紛過來幫手,一聽說李彩雲嫁給了放映員許大茂,怒火難遏:
“狗東西放映員,村長給他好吃好喝,把最好的床鋪騰給他睡,他居然還殺村長的兒子。太他媽的沒良知了。”
這下可好。
村民們湧進李彩雲的家裏,李彩雲的父母穿著新新嶄嶄的衣裳,桌上擺著花生瓜子碟兒,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你女兒呢?”一個壯年漢子揪著李彩雲的父親問。
李父可憐兮兮地說:
“不知道呀,還沒過門,女婿沒了,她傷心了,怕觸景生情,出去散心去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李父的臉上:
“老不要臉的狗東西,你女兒嫁人了,嫁給放映員,你說,村長兒子怎麼死的?”
李父嚇得魂不附體,不停地揖手,哭喪著臉說:
“真的不知道呀,她沒回過家,你們都知道呀。”
“我們知道個屁,隻知道你女兒從小就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們偷偷摸摸,往家裏弄錢弄東西,你這個老不要臉的,不覺得羞恥,還偷著樂。”
村民們指指點點。
李家父母垂頭喪氣,壯年漢子推推搡搡:
“村長兒子怎麼死的,和你女兒脫不了幹係。”
李父狡黠的小眼睛不停地閃爍:
“口說無憑,要有證據的。”
在屋外看熱鬧的王一昊悄悄離開了村子,坐上公共汽車離開了昌平。
他相信,能當上一村之長,也不是窩囊廢,自己的兒子死得不明不白,一定會報案,以期給兒子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