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他的話音已然如刀如劍道:“既是朕有心抬舉,那蕭元徹心中恐怕會埋下一根刺,他又生性多疑,怕是再也不會全信於蘇淩......”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陰惻道:“到時蘇淩不得蕭元徹全信,更無法放手施展才智,朕再用些手段,不動聲色間離間一番,到時候蘇淩甚至可能會被蕭元徹棄之不用。”
“他蕭元徹不用的人,朕用!”
他的聲音也驀地高了許多。
想了一陣,劉端的神色方才平靜了些許,出言問道:“那這連環計的第二計呢。”
齊世齋頓了頓,方道:“老奴鬥膽,聖上召見蘇淩,不該處處示之弱,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蘇公子見聖上處處受人掣肘,便是有心效力,也會觀望不前!”
劉端聞言,長歎一聲道:“劉伴伴所言極是啊,是朕失策,失策也!朕把他當做第二個劉玄漢了......”
齊世齋點點頭道:“然而聖上那番話,我想蘇淩是有所觸動的,他既然說過有心不助蕭,那換言之便是,他為聖上效力的路也就沒有堵死!”
劉端眼神一亮,忽的重重的點點頭道:“是也!是也!齊伴伴說的話果真深有見地,他答應過朕的,不助蕭,不叛晉!那日後,朕以蒼生之名招之,他豈能推辭?”
齊世齋看著昨日失落無魂的天子,今日意氣風發,心中不住的感歎,這劉端業已不是王熙禍國時懵懂到隻會哭喊的小男孩了。
他的羽翼,也已漸漸的披上了鎧甲。
齊世齋似循循善誘道:“聖上示之以弱,而蕭元徹在他心中又至強。蘇淩何許人也?豈能棄強附弱?換做旁人亦如是也。”
劉端聞言,低頭沉思不語,久之,他才眼神流轉,低低道:“不錯,天下人皆知蕭之強,卻笑朕之弱。然而這十數年間,朕身邊真就無人否?如何讓蘇淩知道,朕的大晉也有群才濟濟,更是打動他的關鍵所在啊......”
齊世齋眼中欣慰之色更甚,他的小皇帝長大了,自己不過放一開口,他便可以直擊問題的最核心處,不易啊!不易啊!
齊世齋老眼之中,隱隱有淚,聲音顫動道:“聖上,聖上英明啊!聖上真的一夜之間,心思縝密了不少,老奴心中歡喜歡喜啊!”
說著更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往事如昨,曆曆在目。
劉端也驀地心潮起伏,頗為動情道:“齊伴伴,往日是朕心智不成熟,如今朕已然見慣了這深宮內外的雲波詭譎了,朕明白,若想改變我大晉的傾頹,朕必須要快速成熟起來!這些年,辛苦齊伴伴了!”
齊世齋老淚老淚縱橫,忽的撲倒與地,失聲痛苦道:“聖上對老奴一片愛惜之心,老奴肝腦塗地,至死不悔!”
劉端一把將齊世齋摻起來道:“什麼死不死的,齊伴伴,朕還要你親眼看著朕,收複至高之權,光複我大晉大好河山!”他的聲音中已然滿是鏗鏘之意。
齊伴伴這才道:“既然聖上有此心意,老奴便獻這連環計第三計!”
那齊世齋老臉之上也少有的風采,一字一頓道:“自古以來,風雅文士皆詩歌風流,更是站在這世間倫常的最高處的。大晉立國六百餘年,國本看重的便是崇文修德。故此,老奴提議,聖上當以天子名義,舉龍煌詩會,宴請大晉朝中、地方飽學之士,才學之人,隻論才學,不問出身,彙聚朝堂,到時讓他們在詩文上較個長短,一則,天下才學飽讀之士,聖上盡可收其心,以服之、用之!”
齊世齋越說越激動,聲音更是顫抖了些許道:“二則蘇曹掾看到聖上身邊左右才學之士如浩瀚星辰,怎能不臣服?怎敢不效命?”
劉端瞳孔之中放出一道光芒,倏爾鋒芒盡斂,點點頭道:“伴伴所言不差,隻是,那蘇淩才氣,以我觀之,不敢說壓蓋大晉,卻也是驚才絕豔之輩也,我怕到時他在這龍煌詩會之上,拔得頭籌,那蕭元徹豈不是要更重用於他麼?”
齊世齋哈哈大笑道:“聖上,你是太愛惜那蘇淩的才學了。想我堂堂大晉,找出一個作詩文的,壓他一頭,豈是難事不成?到時不僅蘇淩知天子之威,攬八方才士,蕭元徹也會覺得他這西曹掾給他司空府丟了臉去。如此一來,那蘇淩還不為聖上效死力不成麼?”
劉端聞言,擊節稱讚,騰身站起,一掃憂愁道:“齊公公此計甚妙,待朕重整朝綱之後,齊公公當記頭功。”
劉端忽的,又有些顧慮道:“朕處處受那蕭元徹掣肘,忽的無緣無故,要開龍煌詩會,可有什麼好的理由呢?”
齊世齋緩緩道:“眼下蕭司空正在厲兵秣馬,聖上也知道,蕭司空與沈濟舟不久必然會有一戰,到時他若師出有名,必然要借聖上天威,再過一月餘,便是立春,聖上可介此為名為名,於五日後大朝上宣布,以一月之期,修一龍煌台,用於召開龍煌詩會。所修龍煌台的花銷由大內出,而這龍煌台的匠作大監,由蕭元徹任命!”
劉端有些疑惑道:“為何要便宜他了?”
齊世齋哈哈大笑道:“聖上請想,想那蕭元徹與沈濟舟大戰前為了師出有名,自然會向聖上示好,再者,他正自厲兵秣馬,龍皇台的修建,可是一筆無頭的糊塗賬,他其能不挪為己用?由此亮點,他斷然不會從中阻攔龍煌詩會的舉行,”
劉端又想了一下,忽的一甩袍袖,展顏大笑道:“如此,給朕拿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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