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和兩口子的對話,常沉醉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這裏是常府,三代從商,家財萬貫卻代代單傳。她是這一代的唯一一個後代。名叫常沉醉。
她從小錦衣玉食,享盡了榮華富貴。但是從幾個月大開始就時有大病、小病不斷,常家家主和夫人找遍了名醫,都說治不了。
更是有個嘴巴大的大夫直言她活不過二十歲,據說常家家主差點就沒照著那大夫的屁股踹上兩腳。
常夫人輕輕撥開常沉醉額角的碎發,撫摸上她的臉,輕柔地說道:“阿醉你放心,你爹已經給你找了個小子,跟你差不多大,接回家中給你當童養婿,等到你及笄就可以和他成親,到時候咱們阿醉的苦啊,就不用自己受著了。”
常家家主接話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你招他進門當上門女婿,還是可以找麵首的嘛!你喜歡的全都招到府上,咱們都養得起!”
常夫人聞言瞪了常家家主一眼,咬了咬後槽牙卻沒有說話。
“爹,娘,女兒不想要童養婿。”常沉醉內心覺得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
常夫人這才著急上了,勸道:“不要童養婿怎麼行?沒有童養婿咱們阿醉的病怎麼能好?”
常家家主也附和著,一起勸說常沉醉。
但是常沉醉對此還是興致缺缺。
常家家主無奈,隻好對常沉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咱們常家從發家起一直是一脈單傳,阿醉,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常沉醉搖搖頭。
常家家主接著說:“那是因為你爺爺幹了虧心事啊。幹了虧心事,是要遭天譴的,為父小時候也是體弱多病,這就是天譴啊。一個道士就告訴你爺爺,隻要找個女孩從小養著,每逢月半,取一碗血祭天地,做一場法事,待到女孩及笄那天,讓為父破了女孩的身,自此為父的災厄就能轉移到那個女孩身上。”
說完這些,常家家主還抹了一把淚,似是十分感觸。
“什麼?您是說常家一直讓無辜之人代替我們去死嗎?”常沉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意識有些恍惚,腦袋開始發漲。
一瞬間,月圓之夜……放血……祭祀……一些重疊的影像在常沉醉的腦中閃現,她想要清晰地抓住,卻想不起來。
“那些人都是些賤命,我們不把他們買來替我們去死,他們也是要死的啊!”常家家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不要無辜之人替我枉死。我可以行善,可以積累功德抵消天譴,我也可以去修煉,強健體魄延長壽命,可我就是不能讓別人用命來換我的命!”常沉醉捂著腦袋,那痛感越來越明顯了。
“你糊塗!”常家家主站起身來,啪的一下就打在常沉醉的臉上,“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那個童養婿!”
“我不要!”常沉醉大吼一聲。
就在她吼完,天旋地轉,腦袋嗡鳴作響。
她想起來了……她從來不是什麼常家獨女,她才是那條被買賣的賤命。而現在,她早就脫離常家,走上了修煉之路,此刻正在試煉塔試煉。
同樣的處境,她還是做出了與常家人不一樣的選擇。若是她也為了一己私欲殘害無辜,說不定就會永遠地留在幻境中。
若是當初常家人能如她一樣,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數,或許他們的命運也會不一樣,結局也不會如此淒慘。
想到這裏,常沉醉冷笑了一下,自作孽,不可活,那一家人也沒有什麼可以同情的。
常沉醉沒有察覺到,有一陣金色的光輕輕灑在她的身上,然後融入了進去,最後消失不見。
試煉塔第一層考驗的應當是道德,常沉醉如是想著。攥了攥拳頭,運氣調整了一下,確認自己的修為已經回來後,常沉醉向前方的亮光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