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滄州城內。
不知是不是因為大戰在即,薑離輾轉難眠,又不小心將手割傷了,心煩意亂下,最後幹脆爬起來,隨意從桌上抽了本書翻看著。
上的書看著看著就變了樣,薑離揉揉疼痛的眉心,有些無奈。
明知此刻不該去想那些多餘的事情,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腦海中不斷跳出傅九容的背影,還有他最後離去時曾說過的話,如同夢魘般纏繞在耳邊,揮之不去,幾乎快將她折磨瘋了。
正當薑離快忍不住要發作時,桌上的燭火驟然一暗,眼看要熄滅了,又很快恢複光明,再度亮了起來。
“誰?!”
薑離警覺側眸,一手抓起之前隨手丟在桌上的匕首,想也未想就朝身後的黑影刺去——
叮——
在她的匕首刺中來人之前,那人更快的用折扇擋住了她的攻勢。
感覺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薑離的動作也就此停住了,眼角的餘光觸及一片紅色的衣角,她錯愕的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再熟悉無比的容顏,當即愣住。
剛才一直如夢魘般揮之不去的人,就這麼毫無預兆出現在麵前,叫她如何不驚訝!
“阿離……”傅九容皺眉看著薑離。
他剛才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出手,要不是他反應及時,攔住了她,恐怕他現在已經被她傷了。
“你為什麼在這裏?”薑離瞪著他,眼中的警惕沒有消褪。
她還以為,他們再見見麵,會是在硝煙滾滾的戰場上……
傅九容欲靠近她兩步,腳下剛剛動了動,薑離手中的匕首唰地抵住他的喉頭,她望著他,眼中是再明顯不過的戒備。
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與她變成這樣的關係,傅九容艱澀的笑笑,目光中多了一絲悲哀。
薑離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說不清楚心中的愧疚從何而來。明明是他背叛她,離棄她,為什麼他還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她?更悲哀的是,薑離發覺自己完全抵抗不了他的這種眼神!
抵著他喉頭的手慢慢收回,薑離泄氣的將匕首丟開,轉身走到桌旁頹然坐下,語氣不善的問:“傅九容,你又來做什麼?”
“你的手受傷了。”目光敏感的捕捉到她手上的傷口,傅九容眉頭一皺。
“你怎麼知道……”薑離想問他如何得知,轉念又想起她何必對他這樣客氣,語氣也就更加惡劣:“朕受不受傷與你無關!”
傅九容喟然長歎,語氣裏滿是無奈:“阿離……”
被他用這樣的聲音喚著名字,薑離心中的煩躁越發強烈,冷著臉背對著他,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狠聲道:“你有話就快說,沒話說就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她不是傅九容,做不到就算背叛了她,他還能對她笑得那麼雲淡風輕!
“我隻是想來看看你。”傅九容似沒有注意到她的惡劣語氣,歎息道。
“那如今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薑離話中帶刺。
傅九容沉默著看著她的背影,他的眼睛在幾日前就已經變得模糊,即使在這麼近的距離,他也無法看清她……
他突如其來的沉默,讓薑離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心悸。轉頭看他一眼,薑離到底是沒有忍心繼續口出惡言。
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薑離忽然瞥見他身上的紅衣,一陣愕然:“你……”
見她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衣服上,傅九容猶豫片刻,終究是如實說出:“這是喜服。”
“和央純然?”
傅九容遲疑著點點頭,沒有說出其實他們並沒有行禮。
剛剛緩解的怒意再度襲上心頭,薑離表情有些受傷,冷笑道:“所以,你這是來向朕報喜的?”
傅九容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的沉默看在薑離眼中,卻成了默認。薑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甚至連氣也喘不上來,就這麼直勾勾盯著他,眼底氤氳著無邊無際的哀絕……良久,她顫聲開口:“傅九容,你真當朕的心是石頭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