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沭陽回去後又過了八年,皇宮內禦花園的閣樓上,白玉安坐靠在圍欄上,神情懨懨的看著閣樓底下正開的繁茂的繁花。
她的身邊正坐著一名半大少年。
那少年長發半披,一身月白衣裳,腰間配著四五枚玉佩,身姿端正文雅。
又見他手中拿書,正讀著書中的文章給母親聽。
那一雙格外認真又上挑著的狐狸眼分外勾人,淡粉薄唇裏吐出的聲音溫和雅麗,如靡靡婓音,如鍾樂浸耳。
又那一張恰如母親的蓮花仙人的麵貌,少了幾分母親的慈悲,多了幾分冷淡的英氣,猶如常年住在孤山上的仙人,高不可攀,貴不可言。
宮裏頭但凡路過的宮女,誰心頭不癢,想要看太子一眼,偏偏又懼怕太子身上那股冷冽氣,一眼都不敢瞧。
不食人間煙火氣的世外謫仙,比皇後更難以接近。
皇後是看著冷淡,可隻要近了便知道皇後是溫和好說話的性子,一舉一動都如畫中仙,勾的人看癡。
而太子卻是連心裏頭的遐想都不敢的。
生怕被太子那冷淡的眼風看過去,腿就要軟了。
下頭宮人也奇怪,明明是一胎雙生的雙生子,容貌性情卻大不一樣。
那位後出來的二皇子,雖比不上哥哥那般雅那般仙,卻也是一副張揚的好相貌。
眉眼劍眉朗目,燦如星辰,既有陰柔之美,又有凜冽之氣,雖話不多,可那挺拔利落的身姿,已可窺見天人之姿。
宮人們私底下還爭論過誰更聲一籌,這事爭了幾年了,直到現在也未有結果。
這邊白玉安靠在圍欄上聽著明鶴讀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未說什麼,叫人端棋盤過來。
沈明鶴涼薄冷清的嘴角壓了壓,看向母親。
“母後又想要我捏肩了?”
白玉安眼裏泛起笑意:“你怎不說我想給你捏肩?”
沈明鶴嘴角又抽了抽:“母後知道我下不過你。‘”
白玉安已經從宮女手上接過了一枚黑子,低頭看著棋盤落了一子,言語淡淡:“林太傅說你最近日夜讀書,一心追求權謀之道,製衡之術。”
“他怕你入了歧途了,忘了人心和人情。”
“你要是不願與我下棋,就放下書去外頭走走。”
“兩月內都不許回來。”
沈明鶴捏著棋子的手指一緊,冷哼了聲低聲道:“市井裏的凡夫俗子,每日隻知道生計和追求一些虛妄的快樂,有什麼值得遊曆的。”
白玉安笑了下,看了沈明鶴一眼:“那你才更該出去看看。”
沈明鶴跟著母親落子,眼神一如母親冷清:“不去。”
白玉安挑眉看了沈明鶴一眼,唇畔勾著笑不說話,一子一子的陪著沈明鶴下棋。
下到最後,沈明鶴臉色難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又輸了。”
話一說完,沈明鶴轉身就往外頭走。
白玉安誒了一聲,拉住沈明鶴的胳膊:“這麼輸不起?”
沈明鶴聽到母後的聲音一頓,少年漂亮陰柔的眉眼裏含著情緒,卻到底沒說話,又走到母親身後揉肩。
白玉安閉目享受著,六月日光大好,微風習習,花香漫天,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