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宗勝蓀武師的身世頗為恢奇但有的地方頗和楊露蟬相似宗勝蓀年少時據說也是一心好武誌訪名師他從十三歲上就隻身出門訪藝遊遍江湖曆盡艱辛一日行經南嶽衡山得逢奇遇衡山之陽有一山坳生產許多茶樹其時正值新茶應采之時鄰近村姑少婦結伴成群到山坳采茶村姑少婦一麵采茶一麵口唱山歌一唱百和嬌喉悅耳宗勝蓀不覺
這宗勝蓀武師的身世頗為恢奇,但有的地方頗和楊露蟬相似。宗勝蓀年少時,據說也是一心好武,誌訪名師。他從十三歲上,就隻身出門訪藝,遊遍江湖,曆盡艱辛。一日行經南嶽衡山,得逢奇遇。
衡山之陽有一山坳,生產許多茶樹。其時正值新茶應采之時,鄰近少婦結伴成群,到山坳采茶。村姑少婦一麵采茶,一麵口唱山歌,一唱百和,嬌喉悅耳,宗勝蓀不覺停步看得出神。不料突然間山洪暴發,巨流漫地,登時深逾尋丈。二三百個采茶婦女哭喊奔逃,那裏來得及?宗勝蓀見義勇為,奮不顧身,竟泅水前往搭救她們。仗他天生神力,把采茶女子,用雙臂一夾兩個,背後又馱一個,登高破浪,一次救三個。隻一頓飯時,便救出七十多個。山洪越來越猛,搭救越來越困難,宗勝蓀一點也不畏難,費了多半天的功夫,居然把二三百個婦女全都背出險地,據說隻淹死了兩個,一個是老媼,早被浪頭打沒了;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姑娘,至死不肯教男子背負。
這三百個采茶女子,都給宗勝蓀磕頭,稱他為救命活菩薩。宗勝蓀反倒紅了臉,一溜跑了。信步走下去,當天晚上,宗勝蓀竟迷了途,陷在亂山中。又值月暗無星,大霧彌漫,隻聽得狼嚎狐嘯,風吻樹吼,恍如置身鬼窟。宗勝蓀卻一點也不怕,昂頭前行。
又走了一程,忽然一步陷空,又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下去,骨碌碌的直滾下去,竟墜到山澗下去了。宗勝蓀自思必死,那知就似騰雲駕霧一般,直墜了一杯茶時,才墜落到底。睜眼一看,別有天地。隻見一個長須道人,和一隻巨猿,站在對麵,頭頂上卻飛起一物,炯炯閃著兩點星光。
宗勝蓀十分駭異,上前問路。那道人微微一笑說道:“小居士,救人足樂乎?”
宗勝蓀這才曉得自己因險得福,慌忙跪下,口稱仙師。那道人手捋長須道:“小居士,你本該今日此時,命喪衡山,隻為你小小年紀,做下絕大善事,至誠動人,延壽一紀,並且教你得償夙願,獲遇貧道。貧道要傳給你玄門妙術和武林絕技,為我門戶中放一異采,但不知你的福緣如何,武術道法任聽你選一種。”
宗勝蓀福至心靈,登時投拜這道人為師,被道人引到一座山洞內。才往裏一走,突然從裏麵闖出一隻絕大人熊,把宗勝蓀嚇了一跳。道人說:“宗勝蓀休要害怕,這是你二師兄,給我看守洞府的,他名叫熊靈。”
宗勝蓀這個師傅便是所謂雲雲山人。雲雲山人當下指著巨猿說:“這是你大師姊,名叫袁秀,你快來拜見。你莫小瞧她,她雖橫骨插喉,披毛戴爪,卻久通人性,深諳武功。你往後需要她指教。”又一指那個熊人道:“你袁大師姊擅玄門劍術,你這熊二師兄卻會鐵沙掌、金鍾罩。”又一點手,飛進來一隻蒼鷹,道:“這是你三師兄,名喚英淩。他專會輕功飛縱術,又善突擊,有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據說宗勝蓀就在衡山與那雲雲道人苦修一十二年,學會了一身驚人奇技。他少時本來黃瘦,雲雲道人又捉了一枝黃精,教宗勝蓀服用了,一夜之間軀幹暴長,不啻易骨換形,所以才有現在這麼魁梧的身軀。他藝成之後,奉師命雲遊四海,尋訪有緣人,廣結善緣,普傳絕技,同時還要遊俠仗義,除暴安民……
楊露蟬無意中訪得這位異人,這異人又是以發揚本門武藝為誌的,真是說不出的歡喜。既訪明這位高人現在觀城,楊露蟬立刻動身來到觀城。逢人打聽,這沈大戶名叫沈壽齡,是觀城首富。他的老妻八年前已經去世,留下兩個女兒,沒有娘照管。這兩個姑娘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五歲,極得父親的寵愛;天性好武,整日價不拈針走線,反倒弄劍舞刃。沈壽齡自己就好武,這也就無怪其然了。
宗勝蓀的大名既哄傳一時,沈壽齡與他一度會談,見宗勝蓀雙眸炯炯,三十幾歲的人,世故人情非常透澈。談到武學,又頭頭是道,把個沈壽齡佩服得五體投地,幾乎拿他當神仙看待。遂以每年三百兩為重聘,將宗師傅請來,在內宅後花園,辟了把式場,傳授兩位姑娘拳術,兼管看宅護院。
宗勝蓀卻誌在發揚武學,陳宅本供食宿,他仍在本地關帝廟租了兩間房,掛了一個“
這天楊露蟬吃過飯,正在店房中坐著,吃茶琢磨,忽然宗勝蓀推門而入,開口隻一句道:“這位楊大哥,你在這店裏住了好幾天,你到底有何貴幹?你真是訪藝的嗎?”
楊露蟬駭然答對不上話來,心中卻想:“我的心思,這位宗師傅怎麼會看出來?”露蟬卻忘了,他連日向店家、向街麵上的人,不時打聽宗勝蓀的為人,自然有人告訴了宗勝蓀。
可是宗勝蓀這麼搶先來一問,越發聳動了楊露蟬。楊露蟬於驚喜中,逕直開陳己意,立刻從行囊中取出五十兩銀子,一封紅柬,作為贄敬,拜求宗師傅收錄為徒。所有自己好武的誌向和尋師的苦惱,麵對名師,自然一字不漏,又全吐露出來。
宗師傅看了看這五十兩銀子,嗬嗬一笑,道:“且慢!”竟拒而不收,這就與大竿子徐不同。
宗勝蓀先把楊露蟬的來蹤去影,忽東忽西,窮詰了一陣,問完了仰臉想,想完了對臉再問。然後又盤問他的師承,先後共經過幾位師傅,這幾位師傅都是何人何派,把楊露蟬的身世、家葉、訪師的誌向,一切都問了個極詳極細。宗勝蓀又複沉吟起來,半晌才道:“楊兄,你倒有誌氣。我一見麵,就知道你的來意,不過我須看看你,我們是否有緣。”
露蟬自然極力哀懇,宗勝蓀暫且不置可否,教露蟬仍住在店裏,聽他的回信。
過了兩天,宗勝蓀重到店中,又問了一些話。到了這時,才把楊露蟬帶到關帝廟,說是:“暫收為記名徒弟。”
露蟬獻上贄敬,磕頭認師。宗勝蓀受他的頭,不收他的錢,說是束□要等半個月以後再議,但卻引露蟬與同門師兄相見。在關帝廟有七八個少年,全是宗師傅的門徒,露蟬一一稱之為師兄。
露蟬是上過兩回的當了,雖已拜師,暗中仍很小心的考查師傅。師傅卻也暗中考查露蟬,後見露蟬一心習武,並無別意,宗勝蓀這才正式收下他。而楊露蟬也從同門口中,探聽到宗師傅的確是品學兼優的良師,自己心上非常慶幸。
半月後,宗勝蓀正襟危坐,把露蟬喚到麵前,對露蟬說起自己的誌業。他說,他獲得雲雲山人的真傳,仗一身本領,到處遊俠,多遇武林名手,走南闖北,闖出一點浮名來。可是他為什麼單跑到觀城這個小地方來呢?宗師傅說:“此地隱遁著一位江湖大俠,叫做青峰丐俠,可惜世人都不認識他的真麵目。”
宗勝蓀是為了訪這個能人,才肯在觀城縣流連的。若不然,他早走了,豈肯為沈大戶耽誤自己的遊俠事業?又說:“我宗勝蓀浪跡江湖,曆時十載,總沒訪著一個好徒弟,能傳我的絕技的。我不久就要歸入道門,我打算就這訪俠之便,在此尋求幾個有緣人,把我平生藝業傳留下來,不致我身入道之後,沒人接續我這派的武學。”又說他還有兩年限,就該還山了,他現在收的這幾個徒弟,是各傳一技,至今還沒有尋妥一個足繼薪傳的全材。